红糖姜茶萝卜汁
01 案板上放着整整齐齐码好的生姜块和白萝卜块,一旁的炉灶燃着橘红色的旺盛火焰,在寒冷的早春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温暖。 【生姜水,是要准备生姜,葱白,还有白萝卜,红糖,然后将葱白跟白萝卜洗干净,切除小段,再放入锅内,加入生姜,用水煎服,沸腾几分钟以后加入红糖,搅拌均匀。】 我回想了一下治疗感冒的偏方,神色凝重地按照步骤熬出了一锅红糖萝卜姜茶,觉得那小子恐怕不会老老实实把这么大一锅汤喝下去—— 不光是体积的问题,单味道而言,这也不是什么让人愿意入口的存在。 用小勺舀了一勺嘬饮,我感受着在舌尖爆炸的轻微甘甜和浓重的灼烧感,仿佛脑子里发生了一场宇宙大爆炸。 太阳系被我重组百八十遍之后,我木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欲哭无泪地转向窥屏已久的修女小姐:“我……我觉得我好像浪费了一堆食材。” 这味道说是冤死的食材在向我哀嚎也不为过,恶灵一样的成品喝下去感觉就像被诅咒了。 “救命,茉莉姐姐,他一定会把汤碗扣在我脸上的啊啊啊!” 02 三年前,我半坑半骗地把那小子塞进了教会学校还胡乱起了个“安格尔”的教名,毕竟他的亲生母亲萝拉小姐看上去不太讲究这个,我试探了好几次都没能得到他受之父母的真实姓名,只好作罢。 导致只有我们两个相处的时候,我除了一声干巴巴的“喂”压根找不出其他称呼。 气急了会喊“臭小鬼”,恼羞成怒了会叫“臭弟弟”,有时候想恶心人就会故意掐着甜腻腻的音调叫“小天使”,在最开始的不自然之后,他的态度成功实现了“别扭”到“反感”到“抓狂”的飞跃,这个称呼很快荣登他的仇恨榜第一,一点就炸,百试百灵。 至于现在我不得不在别人面前称呼这个半生不熟的假名兼绰号…… 是因为这个意外皮实的小子,在九岁生日前夕,不幸搭上了初春流感的顺风车,和无数吸着鼻涕打出响亮喷嚏的人们一样成为了其中一员。 而平时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才更气势汹汹,一路从普通感冒发展到低烧,他犟着假装没事,把脸往围巾下面一挡就急吼吼地跑进学校,上课还能面不改色的回答问题,被老师点名要求摘下围巾之后才被发现脸色糟糕的吓人。 在教会厨房帮工的我作为他唯一能联系上的靠谱的半个监护人风风火火地赶往现场,要不是因为还有其他人,当场就能表演一个暴跳如雷,人形吼叫信自走炮全面开火的那种…… “你跟他讲讲道理?听主的话的好孩子就应该乖乖喝药,这样才会好起来。”金发碧眼的修女小姐忧郁地叹了口气,不抱多大希望地提出一个建议。 我讪笑两声,没说什么。 关于我俩这种披着教徒的皮实则连圣经里的一个字都懒得相信的家伙,放在十九世纪非得被龟毛的极端教徒当场亵渎者挂上火刑架做成叉烧不可。 好在这点修女小姐早就知道,但她仍然如同真正的圣母玛利亚一样包容着这份小小叛逆,也如同一开始偷偷在厨房给我一个容身之所一样,三年的时光终究是熬过来了。 “算了,只能用压箱底的绝招了。”我沉痛地捂住脸,恳求茉莉小姐帮我看好温在炉子里的汤,拿出视死如归的气势,端起还有点烫手的汤碗就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03 【主要是因为和这小子混得太熟了。】 我边走边默默腹诽,垂着眼走这段早已被我熟记于心的路,七十三步后左转二十六步,一点都没错。 廊外是白雪纷飞的景色,光看这副景象压根想不到已经是早春时节。春天应有的生机盎然在北意大利高地的最北端俨然没有出现的迹象,土仍然冻得用铁锹都难挖开,更别提播种,大部分人家都还处于漫长寒冷的煎熬中。 【就因为这个……三年下来低头不见抬头见,连卖惨都没什么话题啊岂可修!】 没错,这是我为数不多能够对付这小子的办法之一—— 哭。 虽说眼泪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但在这种糟心的天气里,想要以泪洗面还要掂量掂量出门的时候吹阵风会不会脸上多层白霜,更别说这本就是件极耗体力的事情,又损失热量又损失能量,关键是浪费时间对于需要解决的问题毫无推动可言。 属于是没有办法的下下策。 然而这家伙就是吃这一套,哪怕再无赖再没有道理可讲也永远管用—— 我推开“轻薄迷人”的门板,深觉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式的东西毫无作为“家具”或者房屋成分存在的意义,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