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梦幻泡影

阴山北麓的武川，是前魏（即北魏）拓跋鲜卑为了防卫蠕蠕入侵而设的北方军事重镇之一。前魏太武帝拓跋焘将鲜卑高门子弟迁到六镇镇守边塞，宇文氏就是那时候奉诏徙居于此，如今武川镇还有宇文氏祖先的坟陵。

建镇之始，武川等六镇的地位无疑是很高的，繁华过一段时间，可惜前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六镇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前来武川的都是贵族子弟，现在来的都是发配过来的囚徒。前魏六镇起义后，武川更是萧条无比，但是，大青山白道往南就是敕勒川平原，往北就是武川，武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宇文氏与武川的渊源见第50章）

亥时时分。夜风清冷，带来阵阵寒意，落叶打着卷，聚了还散，秋月明朗，照在武川一个叫喜鹊沟的地方，周遭沉寂，偶尔有一两只寒鸦被惊飞而起。

这里地形复杂，两边山峰林立，夹杂着山岗蜿蜒起伏，属于大青山的余脉，从南往北望，就是一个大喇叭。山岗下面则是滩川和沟谷交错的平地，如果是丰水的季节，那么在月色下当可看见一条条一汪汪白色的水域。然则今年秋季少雨，滩川已经枯竭，月光下看去都是发黑的实地，但只有当地人才知道这干枯的滩川下面是半湿的泥地，虽不像沼泽地那样危险至没顶，但是马匹走上去仍然会举步维艰。

喇叭的尽头是一个天然的隘口，是一个完美的的伏击绝杀之地。

此刻，山岗上影影绰绰的矮树像一个个士兵伫立，如果是白天，当可看到山花绽放，喜鹊叽喳，秋日的阳光暖暖的照着，如在这里躺着，悠闲的看看流云，晒晒秋阳，当是一件惬意的事，可是此刻，矮树下的杂草丛里坐满了身着甲胄，神色凝重，严阵以待的将士。

秋夜寒凉，却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他们手边的弯刀发出的寒光，偶尔惊飞夜鸟。宇文玘静默地站在树下，正专注的望着西南方向的天空，那里是五原的方向。

柔和的月光照在他那犹如被雕琢出的侧面，他脸上有了一丝波动，低声道：“来了！”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阿宽连忙往空中看去，只见一个黑点越来越近，在空中画出奇怪的轨迹。

宇文玘功聚双目看了半响，回头对阿宽道：“隋军大概还有半个时辰才到。那小刀估摸着很快就会到了，传令，让将士们一人喝两口酒，去去寒，活动一下手脚，一刻钟后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准备投入战斗！”

阿宽从腰中摸出两面小旗，打起旗语，杂草丛中一阵轻轻的骚动和低语。

宇文玘是申时末就到的喜鹊沟，从固阳到武川比五原到武川近不少，宇文玘又是全速行军，所以比预料时间早了很多，其间鹘隼飞回来过一次，带回来了苏萨的亲笔手书。

苏萨年少气盛，一向好强，这次莫名其妙吃了败仗，满心屈辱。他也怀疑军中有奸细，看见宇文玘的飞鹘带来的手书后，摄图的诏令也到了，让他听宇文玘调度。他本就一直将宇文玘看作兄长，又有摄图的亲笔诏令，这下更不迟疑，不动声色地写了回信，依计行事。

宇文玘估摸苏萨将李崇引诱到这里还有几个时辰，完全来得及设完伏阵再休息，以逸待劳。

喜鹊沟这里人烟稀少，一个村子只有孤零零的几户人家。宇文玘和军中向导来回勘察了半个时辰，选了这片地设伏。因为苏萨首败就是在拒马阵上，这给了宇文玘灵感。他们在山上砍了大量树叉削尖，在谷地里埋下，如法炮制也摆了一个拒马阵，表面平整的滩川则维持原样。而谷地和滩川过去，则在两山之间拉起了密密的铁丝，突厥本来就是煅奴起家，打造这些东西毫不费力，这种黑铁丝是军中常备，在黑暗中设伏，比马绊杀伤力更大。

宇文玘这次随摄图出征，阿休一共拨了他约一万人马，他将人马分成两拨，一路由唐元率五千埋伏在谷口外，按兵不动，无论谁来都放进谷口，另一半五千人马则由自己率领，拉到谷内的山岗上隐匿起来。为了不露形迹，也不生火造饭，就着冷水吃一点肉干面饼，好在此时并非冬季，天气还没有那么冷，大家也都是军旅中人，死里逃生过几次了，也视这等事为寻常。但晚上终究是寒凉，突厥人行军都会带上烈酒喝上几口驱寒，所以宇文玘入乡随俗，也让将士们喝两口略去寒意。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后，谷口处传来了马蹄声，宇文玘和阿宽一听就知道这是小队人马，应该是小刀到了。不一会儿，谷口的人对过口令，将小刀他们放了过来，小刀发出两短一长的呼哨，阿宽立即也以哨声呼应。

小刀奔上山来。低声道：“郎君，一切顺利，苏萨就在后面十里处，很快就到，李崇咬在后面。”

小刀见到苏萨时，只说是摄图他来传令，让苏萨不要给他丢脸，并留下来一起作战，至于两人私下说了什么没人知道，苏萨的部下包括彦坎只知道苏萨貌似很生气，脸色很难看。

苏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