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祸起萧墙

西路战场，凉州道高越原。

背山而建的一处营地，中军大帐里，主座上坐着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男子五十多岁，沉稳从容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焦灼，皱眉抚摸着下颌美髯，正看向他下首的偏将道：“难道天要亡我大军吗？”

美髯公正是杨坚的姊夫，安成长公主的驸马，秦州总管窦荣定。

窦荣定出自鲜卑大世家窦氏，他父亲与窦清沅的祖父，阿休的外祖父是同胞兄弟，是清沅的堂叔，阿休的堂舅。在杨坚夺位的路上，窦荣定出力甚巨，杨坚对他尤为倚重，这一次征伐突厥，也令他独领一路大军。

窦荣定所率的隋军与乌博可汗在高越原狭路相逢，突厥大军与隋军相持不下，凉州久旱无雨，双方大军都缺水严重，但隋军比突厥骑兵更不耐干旱恶劣天气，渴死的官兵竟达十之二三，窦荣定不得不下令刺马取血止渴。隋军士气越来越低落，眼看战局向突厥一方倾斜。

坐在他下首的男子年约四十，嘴角带笑，恭敬中带着笃定，目中似有无穷智计，正是当年宇文瑛和亲时的送嫁大臣长孙晟，他被委为军中长史。

长孙晟看向窦荣定，胸有成竹道：“大将军不必焦虑，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晚，大军困境可解！”

“为何？”窦荣定上身前倾，迫切看向长孙晟：“难道有援军到了？有信鸽到吗？是高仆射还是虞仆射？”

长孙晟点头道：“是有援军，”却指指头上：“不过，是老天来帮我大隋了。”

窦荣定惊疑不定。

长孙晟侃侃而谈：“下官接连几天夜观天象，今晚高越原必降甘霖，下官觉得，在大雨降下之前，大将军莫若召集士兵，以天相为据，鼓舞士气，待大雨降下之时，士兵一定深信不疑，可收奇效！”又附耳与窦荣定密谋良久。

窦荣定大喜，道：“长孙大人谋略深远，此计大善！”站起来毅然道：“事不宜迟，本帅这就令人召集将士。”

半个时辰后，窦荣定已一身戎装站在烈日下，面对士气低落的将士。

长孙晟叫人拿来军中特制大铜角，这个不仅可以用于发出口令，还可以当军号吹奏，有扩音效果。又叫来几十个声音异常洪亮的军士，分别站在一座座搭建好的高台之上，窦荣定拿着大铜角，讲一句，高台上的军士便一起吼叫着重复一句，这样，大多数的人都能听见。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前高人早有预断，今晚高越原必降甘霖，解我大军之困！而敌虏境内巨大灾难就要降临，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惩罚......以往为了边境安宁，中原往往以金银财宝笼络突厥，却助长了突厥人的气焰，今次陛下已有诏令，将以往送给突厥的金银财货拿来奖赏奋勇杀敌的将士，诸位应奋勇向前，杀虏靖寇，建功立业，博一个封妻荫子，此方为武人大道！”

到了晚上，高越原果然天降大雨，隋军欣喜若狂，无数人在大雨里仰天大哭大叫，群情涌动。

原本有些还有疑虑的将士，这下也是对窦荣定的话深信不疑。隋军一是得许诺鼓动，二是相信上天有启示，士气大振。而突厥则相反，其军队绝大部分是控弦之士，几十年一遇的干旱让他们不得不担心家中的妻小，就这样士气一涨一消，战局竟然逆转，隋军几次挫败了乌博可汗的军队。

长孙晟又献计窦荣定，愿意出使乌博可汗大营，窦荣定对长孙晟深信不疑，依计备好长孙晟需要的财物。

长孙晟亲自去求见乌博可汗。

乌博可汗三四十岁，高壮的身材，宽短的红脸庞，眼露精光，一开口就有刚暴之气：“来人，与我将此贼拿下，正好我的酒器旧了，我看这颗头颅做酒器正好！”大雨过后，突厥连番吃了败仗，乌博可汗满心焦躁不忿，长孙晟就送上门来了。

长孙晟却不惊不惧，含笑自若道：“可汗将某制成酒器自是容易，可某却不能眼见可汗深陷泥淖，于人于己皆无一利。某有些许浅见，可汗听完再决断不迟阿。”

乌博可汗目光闪烁：“先报上你的大名，看看你是否有资格来让我听你游说。”

长孙晟不慌不忙道：“某大隋奉车都尉长孙晟，曾送嫁周室公主，曾是沙钵略可汗座上客，也与曲罗合可汗相谈甚欢，后又奉命出使千泉，说服塔陀可汗与我朝交好。”

乌博可汗摸着胡须冷笑道：“原来是你。好吧，用你那说服塔陀可汗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你的游说，不然，你这条舌头，我倒要看看是否真能不烂。”

长孙晟侃侃而谈：“阿思拉摄图自来勇武，少有败绩，可汗您却出师不利，摄图本就对你多有不满，必定会拿此大做文章，责您未尽全力，趁机削弱你的实力，可汗自问能抵过摄图的雷霆之怒吗？塔托可汗就十分明智，这次根本不出兵，实力未损一分一毫，摄图却拿他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