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 四

迎吕老板来投资入股，大家一起赚钱。

吕老板一看谷从跃这么上道，哈哈大笑，端起酒杯说道：“谷兄真是通透人，来之前我还担心你们艺术家不稀罕我们这种大老粗，兄弟敬你一杯。”

谷从跃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艺术家，我本来就是学金融的，我爱人才是艺术家。”

大家哈哈大笑，一起喝了杯中酒。

接着谈起怎么投资，吕老板愿意一下子拿出20万，结算后只收回这20万，只要和银行一样的利息，亏了按投资比例扣。

茹争流心里“咯噔”一下：这明显不是为了赚钱来的，这种比为了钱来的难对付多了。

夫妻二人都看着吕老板笑，等着下文。

吕老板说：“我不缺钱，倒手一个批文，赚的不止这个数。我有个儿子，21岁，就是想当电影明星，希望茹导能带带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来，双手递给茹争流。

茹争流接过照片一看，一个路人脸小青年，眼睛和吕老板一样眯缝着，想了想，问：“吕公子哪个电影学院毕业的？”

这话一出，吕老板就不高兴了：“他就是喜欢。我们那边过年要有人扮神，年年都是他，十里八村都说他扮得好。过去那些唱戏的名角也没有正经上过培训学校嘛，不都挺好。”

茹争流低下头，心想人家唱戏的怎么就没科班了？人家讲究着呢。但或许这位其貌不扬的吕公子真是个天才呢，郑文汇也没上过电影学院，只要放对了地方，出来效果也挺好。便抬头笑道：“说得对，演戏最重要是灵气儿，我见过一个一天表演都没学过的小姑娘，看起来普普通通，往镜头下一站，别提多灵多惊艳了。这种就是天生的演员，求也求不来的。吕公子既然喜欢，那不妨来试试镜。”

王厂长打哈哈：“小茹说得没错，她第一部戏那个女主角陈清，就是我们当初从农村招进话剧团的。当时就是个放猪的小丫头，什么都不会，现在已经是咱们话剧团的台柱子了。”

谷从跃接话：“领导您还在话剧团带过队啊？没听您说起过。”

王厂长和吕老板很快忆起了当年，气氛缓和下来，吃吃喝喝很是融洽。

回家路上茹争流就有些犯难：“人家送20万让我们白用，就想捧儿子，但他那孩子先不说演技怎样，长得就不太合适。”

“主角不行演配角嘛，好好教教，给他几句台词。”

“恐怕人家想的是主要角色，20万呢，几句台词能满意？”

隔天这位吕公子就和吕老板一块儿来了，茹争流一看真人心里就凉了半截：合着这照片还是摄影师特地找角度美化过的，吕公子简直和他爹长得一模一样，又矮又胖又黑。

寒暄两句，给了他段很普通的剧情，让他演个接待报案群众的小片儿警，准备了半个小时，一开机，这位公子连话都不会说了，根本提不到什么演技。

吕老板自己都看不下去，把茹争流拉到旁边说：“25万，我再加5万，导演您好好教教他，他就是紧张，熟悉了很不错的。”

茹争流看这位老父亲焦急的样子，心想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便说：“吕总，我们这个电影下周就要开机了。这孩子看起来好像确实有些天赋，但我这个电影计划就拍两个多月，实在很着急。”

吕总突然拿出些江湖口吻，满不在乎说：“大家都是为了赚钱嘛，不就是钱，老子有的是！你说，要多少？”

茹争流还就不怕人耍流氓，看看这位吕总浑身上下禁不住踹一脚的样子，笑道：“吕总，您果然是个实在人。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您公子这水平，客串个小角色也行的，大家都是朋友，您不用掏钱。孩子高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