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 五

这位吕总听茹争流这么直截了当，索性直接说：“我是生意人，没那么多闲钱搞爱好。我就想花钱让我儿子混个脸儿熟，他高兴是一回事儿，以后在生意场上大家也给他面子。拍过你电影那个宋文州，现在就在我们圈儿里做生意，客户一看见明星就掏钱。”

这种走向茹争流倒是没有想到，宋文州做生意去了？

吕总见她不说话，提高了砝码：“这样吧，我出30万，不要你利息，要是赚钱了还我本钱就行，要是亏了，亏多少你按成本比例扣。你把那个老刑警改成年轻的，让我儿子给男主当兄弟，这不就行了。”

茹争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剧本还能这么改？

可是你儿子演技太差了啊！

但同时，这部戏的成本预算才不到50万，他出30万，赚了不要分红，亏了他直接补，这种好事谁不想？

现在厂标这么贵，拍摄成本又不断攀升，结算又是一口价，拍电影基本就不挣什么钱，有人愿意扛30万，这实在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吕老板是个老生意人，一眼就看出茹争流的动摇，抖着腿笑道：“茹导，现在并不只有你一家私人拍电影的公司，但能想到这么赚钱的生意人可能就我一个。我也不是那种拿着钱横行霸道的，我是个正经生意人。你去打听打听，我姓吕的在生意场上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朋友遍地。你不是认识那个宋文州吗？你打电话给他，问问我是个什么人，看看我靠不靠谱。”

茹争流这会儿已经把这30万的事儿消化完了。

她飞快问自己：你为什么要拍电影？答：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那就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收了这30万，自己高不高兴？不高兴。缺了这30万这电影还能不能拍成？能。

茹争流笑得灿如春花：“吕总，您也说了，现在并不只有我一家私人电影公司。要不您到别处看看，总有缺钱的。”

吕老板抖动的腿突然就停了，他拿小眯缝眼瞪着茹争流，茹争流就看着他笑。

这确实是个明白人，话已至此，多说无宜，他转身大声说：“三儿！咱们回去。咱庙小请不动茹导这尊大佛！走！”

晚上回家茹争流还好一阵可惜：“30万啊，这可是30万！万一国影嫌我拍得太差不肯买我的片子，这30万就能救命啊！这可是30万啊！30万！”

谷从跃笑嘻嘻看她嚎，等她发泄完了才说：“你想得这么清楚还不要这钱，看来他儿子是真的不行。”

“唉，确实是真不行，但凡能教我都不会把30万推出门。将来人们一看，这拍的啥玩意儿，茹争流就这水平？太次！我丢不起这人。”

拒绝了天上掉下来的30万之后，茹争流憋了股劲儿，非得把这电影拍得出彩，“没有这钱我也能拍得特别棒”，到处找那个她心目中的斯文败类高智商变态杀人狂，非要找个合心意的。

谷从跃原本打算等茹争流开拍后和申东方杨梅一起出去跑跑看看市场环境，如今看茹争流心烦气躁，想推迟行期。

茹争流气哼哼：“你们去呗，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谷从跃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要不我演那个变态吧，你看我像不像变态。”说着低下头做出冷酷的样子把鼻子逼到茹争流眼睫毛上。

谷从跃的鼻子是特别挺特别有男子气概那种，直挺挺逼到茹争流眼睛上，呼出的气喷在她睫毛上……茹争流突然就心跳加速，脸迅速红了。

谷从跃把脑袋压得更低，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把她松开了：“阳沿那边的人明天就到了，现在你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人选是谁？”

茹争流心还砰砰跳，脑子还没有正常运行，下意识就说：“谢言言。”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了。

谷从跃先笑起来：“挺好，这不就有人选了。那我就放心出门了。”

茹争流考虑了下，第二天就坐火车去了中京。

时隔七年，再见到谢言言在中京话剧院的小剧场，他在《日出》里演方达生，七年并没有让他的容貌有多少改变，气质倒是更深沉稳重了。

茹争流坐在观众席，看他表演，流畅又自然，声线比以前更低沉，让这个方达生文质彬彬又充满朝阳一样的魅力，以至于内心有一丝动摇：他会不会太温柔太温暖，并不适合饰演一名变态杀手。

请人捎话到后台，她很快被领进去，化妆室人来人往，演员们各自忙着上妆卸妆。谢言言也在卸妆，从镜子里看见她，伸手打了个招呼，继续卸油彩，那样子好像两人上午才见过。

茹争流一直等他卸完妆换了衣服，正要说话，就听他说：“先等下我打个电话。”就看他匆匆出去，几分钟后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