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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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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且说王愁香将刘智松、王麻二人踹倒缸边,问道何处关着人。

刘智松肉疼骨痛,言间随着“嘶嘶”响声,贼眼往王愁香脸上一扫,咬牙问道:

“告诉你有甚么好处?”

王愁香摇头,道:“你要是不告诉我,就得死。”

“告诉了,我难道就不会死了么?”

王愁香讥笑一声,冷言道:

“你告诉了,那就不用死。”

刘智松闻言一顿,盯其半晌,难以捉摸王愁香的意图,心想道:此女武功莫测,摸不清哪门路,亦探不明是正是邪,一言之重有多重、有多实?表面只能见她一张嘴怎么说,俺老汉哪能轻易信之。可要是不信,这女子出手阴狠,今日难保自身一命……

可他心怀怨恨,哪愿与其说些甚么,遂心生歹计,左掌蓄势待发,只要王愁香一近,便骤出左爪擒住其颈,五指聚力,势以掐断她的脖子。他却又心知,此举十有九险。人若要险境翻身,须得卸下王愁香心防,引其近身,乘其不备再作。

刘智松遂配合道:“庄内共有三处关着人。”

王愁香冷眸旁察,见其神色不变,不似胡诌,信了一半。

”哪三处?”王愁香问。

“左院地窖与右院地窖。”

“还缺一处,为何不说?”王愁香催促道。

刘智松不语,王愁香又问:“从哪带来的人?”

刘智松不语,心如雷鼓。这些地方囚着的多为无辜之人,山庄干的事多为昧良心之大事,如若他全盘托出,不免有激怒王愁香之险。他怕死,所以不愿激怒王愁香。

“各处。”一旁的王麻忽道。

王愁香冷下脸来。

“左处地窖名酵人所,右处地窖名养畜处。酵人所,用死人浸酒,存足九十九天,在地锅上蒸足一日,再聚入大缸,存足九十九天,经九次,汇成一小缸,囚人不囚活人,只囚死人。”

“养畜所,将人作畜,分四类,一类喂以毒血,一类喂以迷血,再者药血、瘾血。喂足一月,便转入酵人所……”

王麻双目紧视王愁香,语气平淡无情,宛诉寻常小事。他不如刘智松那般顾虑重重,心中只一件事想探清楚。

他要从王愁香脸上看出点甚么来,却被王愁香一刀没入心口,脸色大变,惊异万分,霎时鲜血潺出。

“血从何处来?”她大声逼问。

王麻吐了一大口血,眼紧盯着王愁香的黑刀。

王麻说不出话,刘智松冷汗津津,回道:

“庄内有一处名为“十八宫”,囚人,分别饲以毒物、迷物、药物、瘾物,直至人身心携毒、迷、药、瘾等威力,割腕放血。”

“在何处?”

刘智松不应,王愁香复看向王麻。

“我不知……”王麻道,眼却盯在心口那把黑刀上,面上显出惊愕与痛苦的神色,只因刀上刻了四字:

地与天争。

他手颤着要去捂住刀下涌血的伤处,疼得咬牙、面目狰狞,却只能虚气问:“你…你是…王崢单的女儿?”

“是。”王愁香道。

“王…王崢单是我伯父……我…我是你堂哥……你不该杀我。”王麻迫切道,说一句,吐血一口。

王愁香脸色凝滞,又重重摇头。

她手上的刀绞得王麻发出惊人惨叫,毫不留情,直取性命。一旁的刘智松见况,骇得脸色发青,上嘴皮子止不住地抖。

王愁香情绪低落,脸上却无苦色。

王麻气息消去,双目怔怔,嘴巴微张。王愁香一抽,黑刀被轻松拔出,他便如失了重心的麻袋倒地不起。

刘智松听了“王崢单”三字,如遭雷劈,目瞪口呆半晌。他苦笑道:“你竟然是他的女儿!王麻与你有亲缘关系,你不留活口,反倒杀了他…确实,确实啊……王崢单旧年遭手足背叛,如今他的女儿帮他要回了债。只是他死了,你又能怎样问话呢?”

“你没有死,尚能问话呢。”王愁香道。

她又问:“十八宫究竟在哪?”

刘智松浊目一转,黄中乌点似飞蝇乱旋,脸皱如古树,指枯似残枝。他左肩骨尚全,右肩骨则碎,摇摇晃晃抬起左掌,曲剩食指,朝王愁香点了几点:“想知道?那你过来听……”

王愁香摇头拒绝:“过去会死,你不妨大点声。”

“你怕死?”刘智松心大紧,大声反问,却扯到了身上痛处,脸又白了一度。

“你若怕死,就莫要让我过去。”王愁香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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