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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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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小雨,房中润了些湿气,沈长晴拿衣物时叹了句“细雨湿衣”。

王愁香从屋外归来,她双目曜煜、颊含湘妃色,与沈长晴形貌憔悴之态大相径庭。她步伐轻快,阖门后便坐到了床边,瞧了几次沈长晴眼周的乌色,笑想这人睡得不大舒适。

沈长晴问她几时出去练武,她应答,自己约莫是寅时出去,卯时下了场小雨,眼下还未到辰时。

沈长晴裹了衣,伸手去探王愁香的窄袖,干燥得很。王愁香朝反扣住眼前人的手,让其臂周徐徐地流动着一股热气,即刻,沈长晴全身冒出腾腾的白汽,宛若捆熄了火的干草。不过片刻,衣物连同身子都温温爽爽,难得惬意。

“习过武就是好。”沈长晴声若蚊响,了无精气神地站直了身子,却也舒适。

“别愁了,屋后西处数十米外有条河,想去洗漱便去吧,雨也停许久了。”王愁香将半掩着的窗子揭开。

窗外的鸟鸣比秋日的雨泥味蹿得更急,沈长晴听着也彻底醒了,便半开房门,往外一瞧。这户人家都醒了大半,均没多少言语,只敢低着眼打量她,瑟瑟缩缩。

王愁香凶神恶煞,人不敢久视,而沈长晴相貌瞧着良善老实,则被多看几眼。她出门后与这家人简单谈了几句,往王愁香说的那条河走去。

这儿虽近南方,林间泥泞道上鲜有枯黄的杂草,反而大道上的枯草残枝多些。这些长且细的草叶上承着被人踢起的树籽几粒,树籽都烂在上边,沈长晴捻了颗,草叶上显出它留下的褐迹,不比血黑,不似药液棕。

风微摇树叶,簌簌落下积攒已久的雨露。沈长晴踩烂几处凝固的泥块,鞋上粘了好些泥沙,到了河边就蹲下用手沾点水去揉鞋,想要擦净。

这停脚的地方左右冒几丛矮实且不起眼的灌木,沈长晴一蹲,便掩没在这杂丛下。

她心想这河水有够凉快,能让手凉到发疼,却只是一瞬的事。她不禁感慨王愁香内功温厚,足以将手烘得暖和,一碰河水便冷到疼。

河的上游,即灌木丛左端不远处。有人吹起段悠远却断续的哨声,还捎带着细石被连抛入河而发的钝响入耳。哪户的小孩溜到这处玩?她边想,边掬水仔细洗了把脸,水凉得她脸发僵。

那边停了砸石子,却炸出了男人声:“够爽!这泡尿拉得浑身舒畅!”

沈长晴动作一滞,觉得脑筋发直、头皮发麻,想将脸扣下来。

“孬种!你就不能往丛里撒,非要往河里尿?我等兄弟都是君子,怎会出你这种四处乱尿的小人?”那往河里撒尿的男人被人扇了实在的一巴掌,收了无赖嘴脸,诺诺不敢顶嘴。

沈长晴踮起脚偷望了两眼,第一眼那小人脸上攀了朵红牡丹,第二眼那牡丹是个红巴掌。她咬牙跟着骂:“孬种!”

随后她将双手在泥地里乱抹一通,好似这般就干净了,又举到脸旁,迟迟不愿动。

“四哥教训得是……是小的没皮没脸……”那小人赶忙骂起自己,背鞠得弯,笑扯得大。

沈长晴边听边想,世人常将狗摇尾与人乞怜扣到一块,骂无辜群狗作谄词令色的“走狗”,若有人慧眼识英雄,会发现这人比狗更适合当“狗”,狗比这人更配当人。

“信鸽已放?”

“已放,不出意外,十天内可抵达。”

“那还算麻溜......你小子回去知会一声,让兄弟们早些收拾妥当,用餐后启程。上头要在柳家的琉璃宴上献礼,东西越早送到京城,人越心安。”

二人不知隔墙有耳,比夏日抱枝蝉还絮聒,沈长晴蹲得昏昏沉沉,一阂眼便小憩了半盏茶。

其间,二人怒骂了十余个破旧不堪的箱箧。这些箱箧皆乌漆损落,高足四十五寸,长宽各五十四寸,顶面粘对纸朱蝶。箱箧重且旧,内无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只有枯草残枝,运了足有三月,活像在平白无事地折腾人,这一路难免怨声四起。

这些木箱都存放在客栈独出来的一大间储物用的屋中,此屋靠石墙,布局呈凹状,前为空地,无一人,却趴着九条狗。

王愁香跳出这储物厢房,在屋顶将脚旁几大片灰瓦按序铺回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嘴里叼着肉包,手头两个还冒着热气。

那一箱接一箱的枯草败枝既无镶金嵌银,又并非名贵的草料木料,只装在同般大的木箱中,颇为怪异。

这运箱的队伍不像商队,总共三十人,里头尚有几分功夫的仅三个,其余的只会点花拳绣腿。狗却是凶狗,皮毛虽粗糙黯淡,但目光凶煞,只只鼓吻奋爪。王愁香在这一小处屋顶待了不过片刻,便激起阵阵穿云裂石的凶吠。

底下的人循声而来,见群犬朝天狂吠,抬头一望,只有一轮升起不久的金阳与几抹鱼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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