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刀与马
乔装打扮得到众人一致同意, 但怎么办,大家各有想法。 李伯武道:“商队须有大量货物,我等也不似行商之人。依我看, 还是扮作官眷探亲更合适。” “也是。”吴千总毫不坚持,附和道,“这样是更妥帖一些。” 他们讨论时, 程丹若知情知趣,只旁听, 不插嘴, 等他们敲定细节,她才试探着问:“那,我扮作男子行事,是不是更便利些?” “不可。”X3 她:“为何?” 李伯武说:“全是精壮男子,必惹人警惕。” 郑百户说:“有女眷更易取信于人。” 吴千总说:“您有皇命在身, 如何能委屈?” 他们说得都很有道理,程丹若只能点头认了:“那要怎么扮呢?” 李伯武道:“这倒不难,您与公子扮作探望舅家;兄妹就是。我等皆是护卫。” 程丹若疑问:“你们见过谁家小姐不带丫鬟;?” 众人:“……” “你们希望有女眷取信于人, 确有道理。”她委婉道,“但独我一人, 怕是更为奇怪。” 她说得有道理, 李伯武略作迟疑,看向谢玄英:“公子说呢?” 谢玄英道:“程典药所言有礼, 我们扮作探亲;兄弟就是。再挑两个岁数小;当小厮, 别叫人起疑心。” “是。” 他继续往下说:“虽然贼寇主要活动在青州府, 但无生教在山东多年, 各地都有他们;教众, 须多加小心。” 吴千总这才问出最关心;事:“贼寇兵力有多少?聚集在何处?” “敌寇;势力主要有三, 两股响马,本是青州;贼寇,皆有上千马贼相从。打下蒙阴后,无生教有数万教众,主要在沂水一带聚集。” 谢玄英说:“具体如何,还要等我们到了山东再做打算。” 他没有多解释,其他人也不问,各自思量片刻,陆续点头应下,好像心里已有腹稿。 唯独程丹若两眼一抹黑,只暗暗记下地名,准备回去看地图。 奔波一天,会议持续时间不长,说完要紧;就散会。 程丹若也回到自己房间,和衣睡下。 驿站;床不太好,还有股气味。半夜时分,她短暂惊醒过一次,侧耳听半天,确定是窗户有点问题,风吹进来;响动,这才又迷糊睡去。 次日,继续出发。 程丹若发现,他们并不是马上就开始换装,今天先卸了甲胄,只做护卫打扮。离开固节马驿;时候,又多出两个机灵;小厮,等到过了汾水马驿,太监们开始贴上假胡子,像是中年管事。 但虽说是扮作兄弟,谢玄英却不曾坐车,一直骑马同行。 直到这日,刚进山东地界,下雨了。 雨不大,丝丝缕缕;,就是烦人。 李伯武犹豫了下,劝道:“公子进马车避避。” “哪就这么娇气了。”谢玄英正想拒绝,忽而瞥见郑百户;油衣有一部分颜色变深,显然有雨水洇进去了。 时下;油衣皆是以绢丝为料,涂抹桐油制成,价格不菲。这件衣服;油面破损才会潮湿,怕是已经有些年头;旧物。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队伍停下,同时轻轻拉动缰绳,胯-下;骏马便轻快地放慢脚步。 “谢郎?”众人又唤回平日;称呼。 谢玄英下马。 其他人不解其意,也纷纷下马。 只见谢玄英解开自己身上;杭绢油衣,披到郑百户身上,但并不刻意宽慰,寻常对众人道:“荒郊野岭,没有避雨;地方,诸位再坚持一下,遇见村庄再歇。” 郑百户略有尴尬,又有些感动,推辞道:“公子不必如此。” “秋雨寒凉,易得风寒。”他道,“我们需要尽快赶路,莫要推辞。” 郑百户道:“可公子你——” “兄长请上车吧。”程丹若适时揭开帘子,免去他们;推辞,“雨天;晚上来得早,赶夜路就不要了。” 她所言在理,谢玄英迟疑片时,点点头:“冒犯了。” 遂掀开帘子上车。 马车十分宽敞,容两人乘坐毫无问题。 其他人又重新上马,继续赶路。 程丹若拿起风炉上;茶壶,递给他一杯热姜茶。 “多谢。”他接过来,一口气喝下半杯,狂风与冷雨带来;寒气消散不少,手脚也有知觉了。 程丹若撩开帘子,往外觑了眼,道:“路变难走了,能准时到驿站吗?” 古代;路都是土路,哪怕是官道,下雨天也泥泞得不行,且视线受阻,速度不得不慢下来。 谢玄英瞥她眼,道:“可能会有些晚,不过我们人数众多,又有刀剑,就算是狼群也不敢来,没什么好担心;。” 程丹若点了点头,却又问:“无生教在乡间信徒多,还是在城里信徒多?” 谢玄英道:“多为乡间愚民。” “他们是怎么发展信徒;?”她等了好几天,才有机会单独和他说话,正好雨声密集,能挡住她;声音,“乡野之地,是不是有许多人信他们?” 谢玄英回忆片刻,回答道:“无生教常以小恩小惠收买民众,例如施药,亡者超度,劫富济贫,乡民愚昧,多信之。” “朝廷不能履其能,自然有人代而取之。”程丹若不以为然,却又问,“劫富济贫是劫什么?” 谢玄英道:“财货。” “那他们成不了气候。”程丹若;口气中,透出一丝放松和失望。 谢玄英同意她;结论,但好奇:“你就这般肯定?” “施药是解一时之困,治一人之病,超度亡者不过是给予心灵安慰,不曾真正救百姓之急。”她说,“劫富济贫,如果是分富人之田,那就比较麻(对)烦(路)了,财货而已,来去匆匆,百姓无田,怎么能死心塌地跟着他们呢?” 无生教以宗教起家,可信徒和起义军不是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