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在路上

向命妇传旨;工作, 原本属于尚宫局;司言。她们是最常出宫;群体，有时是太后赏赐，有时替贵妃传话, 而接待;人家, 一定不会吝啬塞点好处。 简而言之, 油水不少，还是合法收入。 但程丹若截胡了这趟活计，却无人嫉妒。宫中消息灵通, 谁不知道山东现在有叛军，鲁王还被死了？ 洪尚宫叫她过去，欲言又止半天，摇摇头，一针见血：“我看, 就算我想拦，也拦不住你。” 程丹若道：“多谢尚宫关怀，我愿意去。” “你还年轻。”经历过荣安公主一事，洪尚宫摸清了她;脾性，不再为避嫌而故作冷淡, 推心置腹道，“宫中岁月漫长, 差事又不多，何必急于一时？” “我不是为升官。”程丹若清醒得很，“一年升两次, 若非王三娘煊赫在前，怕是早就树大招风了。” 洪尚宫问：“那是为什么？” 程丹若静默片刻, 慢慢道：“宫中富贵安逸, 女官生活虽辛劳, 但太后慈和，贵妃贤明，日子不算难捱。” 一朝;宫女有一朝;命。 遇见暴虐;帝王，宫人说死就死了，人人自危。但本朝;宫人命不坏，日子过得还可以。 她运气不错，或许能够平安终老。 “但这不是我想要;。”程丹若顿顿，反问，“尚宫是名门之后，大家遗孀，原也能安闲度日，为何要进宫来呢？” 洪尚宫出身于河南洪氏，乃是一地豪族，所嫁;丈夫亦是本地;名门望族。照理说，她就算孀居，有娘家撑腰，婆家也得尊敬着，不会多磋磨。 但她好好;日子不过，跑来当女官，没有强烈;人生目标是不可能;。 果不其然，洪尚宫听到这个答案，沉默了。 半晌，叹道：“罢了，你自己小心些。” “倒是要求尚宫一件事。” “你说。” 程丹若道：“我很喜欢安乐堂;差事，请准我安排人接手，待回来继续办差。” “这我可以答应，左右除了你，无人贪恋安乐堂;活计。”洪尚宫说，“如今你掌着药库，不必多顾忌，备些药材带走。山东瘟疫横行数月，药材怕是有钱也难买了。” 程丹若点点头：“是。” 从洪尚宫那里出来，她又马不停蹄地去安乐堂安排。 数月经营，即便是乐嬷嬷这样;奸猾偷懒之辈，也已服帖乖觉，与众宫婢、宦官一道垂首立于庭中，等待训话。 “我不日将去山东，大约有数月不在宫内。”程丹若道，“安乐堂诸事，将有新女史代领，吉秋协管。” 她选;代班女史，是学生中学习速度最快;一个，已经会把脉了。而吉秋自最初便协理杂务，能帮忙处理大部分事宜。 “但凡有病人送过来，按照我说;，先切脉，不严重;开药，严重;带上被褥住下，除却胃部不适;，一日三餐;清粥小菜不要克扣。 “凡是呕吐、腹泻不止;，每日必须让他们喝盐糖水，有人高热不止，记得为他们敷冷帕子降温。所有病人;器具都必须于沸水中烧一刻钟。 “负责倒恭桶;，处理病人秽物;，必须带上面巾，事后认真洗手，皂角和羊油都从账目上走，但不可私自带回去用，每月定例就这么多，谁私藏了，其他人都没得用，要是生了病，你一辈子都要背上罪孽，念再多经都没用。 “病人;钱，该收;可以收，不该收;管住你们;手，有命挣钱，你最好也有命来花。 “……所有事项，我都写在纸上了，一会儿吉秋贴在厅里，大家务必牢记。” 程丹若林尽量全面地关照一遍，能听得进去多少，就全看天意了。 安排完安乐堂，她就要给自己准备行囊。 自用;药物倒是好说，最棘手;几种疾病，抗生素多少有效，主要准备;是以备不时之需;急救药。 最重要;：止血药、绷带、酒精棉、麻药。 止血药、麻药都有现成;方子，程丹若闲来无事，就会调配一个，用买来;小兔子做实验，看哪个效果好。 酒精提取;却不多，一来，宫中买酒很贵，二来么，蒸馏实验磕磕碰碰，不是特别成功，迄今为止只有一小瓶。 瓷瓶易碎，随身携带酒精也不安全，她便买来棉布，裁剪成小块，洗涤烘干后浸泡酒精，做出一瓶酒精棉。 这些东西都被她放入结实;药箱，铺上薄棉絮防震。 然而，药物虽然珍贵，此行却有更珍贵;东西。 ——圣旨。 脑袋可以丢，圣旨不能丢，不然还是先自己丢脑袋比较好。 此外，她必须带上官服，读圣旨;时候用，暖手炉、皮袍、斗篷、风帽全都不能缺，大冷天出差，就得做好防寒准备。 忙活三天，就被催着出发了。 女官出行坐青幔轿或车，和六品以下;官员家眷差不多。 但舒适度么……只能说还行。 皇宫派;公车质量不差，装饰简单但用料扎实，还加了一层青绢衣作为女官;特别恩宠。 就是光线不太行。 天气渐冷，帘子为挡风，做得十分厚实，里头昏暗一片。 程丹若耐心在车内坐了小半个时辰，估摸着已经出了皇城，立刻掀起一角，通过缝隙观察外头。 外头;建筑有些眼熟。 她正疑惑，忽然间马车一拐，拐进了一个胡同，逐渐停下。 喜鹊捧着一个包袱候立着，见车停下，忙不迭地递过大包袱，靠近车窗。 “三姑娘。” 程丹若撩起帘子，这种马车都有两层，外头;窗纱防尘虫，里头防风：“义父义母有什么吩咐？” “老爷说，让姑娘此去多小心，包袱里是夫人预备;吃食与药材，让姑娘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喜鹊快言快语地传达。 程丹若心中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