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上辈子,她便是中了牧府的算计,才一病不起,给了时宣和楚鸢可乘之机,害她年纪轻轻便玉损香消。 生死之仇,她怎能不恨。 华俸眸光犀利地扫向牧舜一,露出一个畅意的笑容,轻声道:“牧府倒霉,我自然喜不自胜。你们可是华家的世仇,犹如我们的眼中钉、骨中刺。一朝树倒猢孙散,我光是听着,心中就极爽快,只恨不能去现场,亲眼瞧瞧呢。” 牧舜一听着,感慨地拍了拍手,愉悦道:“牧府是牧府,我是我,你不必把对牧府的怨恨,强加在我身上。前些年那次动手,是我唐突,思虑不周。我原以为,杀了你,可以让华家和牧府彻底撕破脸面。但后来一想,借华家之手除掉牧府,还是难了些。幸亏时墨当初拦住了我,否则,我心里还真对你过意不去。” 华俸讥讽一笑,挖苦道:“那我还要谢谢你咯?” 牧舜一摇了摇头,纯黑的瞳仁微光闪烁,他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开口道:“口头的感谢就不必了,你可以用别的来答谢我。比如,和我结亲,与我联手,怎样?” “?” 华俸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倍感荒唐地呵了一声,冷声道:“牧舜一,你大可不必拿我来打趣。” 牧舜一却是无比认真道:“我是慎重思虑后,才向你开口的哦。你以为自己离开渝都,脱离华家,华家和时府就会放弃你么?” 华俸一怔,无言以对。 牧舜一心知自己戳中了华俸要害,更加游刃有余侃侃道:“时府与华家乃数十年盟友,通过缔结婚事来稳固两家合作,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的事情。你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只要不小心走漏半点行迹,他们也定会把你捉回去,使尽招数去逼你和时宣成亲的。” 华俸的桃花眸中浮现一丝晦暗。 “你如今一人孤身在外,又不会半点功夫,就不怕时府派人前来捉你时,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么?”牧舜一循循善诱道。 华俸将颤抖的双手藏进桌底,深深吐息几下,豁然道:“这些事,不需要你——” “花掌柜的事,不牢你挂心。” 一道冷冰冰的男子声音截住了华俸的未尽之言。 叶小泉垮着一张脸,静静出现在牧舜一身后,乌眸里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牧舜一倏然回头,颇为意外地上下打量叶小泉,兴奋地笑了起来。 华俸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她强忍抄起棍棒驱赶牧舜一的欲望,冲叶小泉不耐地吩咐道:“你,把他请出去。” 叶小泉气呼呼地应了一声,撸起袖子走向牧舜一。 在牧舜一好奇的眼神中,叶小泉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三下五除二地将他拎起,粗鲁地把他拖到门外,丢麻袋似的扔了出去。 “哎呦!”牧舜一故作虚弱地趴在地上,假惺惺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们客栈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叶小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威胁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吓唬花掌柜。再让我瞧见一次,我让你下半辈子说不出一句话!” 牧舜一似乎觉得叶小泉很是有趣,黑漆漆的眼眸流露出异样的神采,开怀大笑起来,引得路人驻足围观。 乐盈和谢汐岚见状,纷纷走上前,目露凶光地盯着笑容癫狂的牧舜一。 谢汐岚挥了挥拳头,恐吓道:你个小萝卜头,当我是摆设吗!下次再对花掌柜胡言乱语,小心我刀剑无眼!” 乐盈也不甘示弱,掏出别再后腰的随身小算盘,冲牧舜一比划几下,吓唬道:“你,你给我们小心点!我手里的算盘可不长眼!小心把你的脑袋拍扁!” 牧舜一丝毫不怵,在他们夹枪带棒的讨伐中,笑得神色扭曲,目中含泪。 旁观的人们越来越多,渐渐将他们四人包围。 许久后,牧舜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适才撑起身体,抚了抚发痛胸口,从地上缓缓爬起。 仿佛体力不支一般,他踉跄几步似要跌倒。他无奈地轻声叹息,身形微晃两下,抬手吹了一道响亮的口哨。 一股无可抗力的外力将围观人群缓缓向两侧拨开,众人心中诧异,纷纷侧首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银灰窄袖长袍、相貌平平的年轻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入圈子正中,定定站在牧舜一身侧。 牧舜一将手臂搭在年轻男子的肩膀,斜斜靠在对方身侧借力站稳。 而后,他悠悠抬头,散漫环顾四周,在叶小泉寒冷的注视下,笑着对身旁男子说道:“豫大哥,扶我回房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