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一人的牵绊
“因着平定永定王之乱有功,你祖父得以荣升将领,官职不算高,但是足以我们在京城扎下根来。日子倒也算是美满,只是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的祖父心中苦,从未真正将全心托付给我。”
房内的烛火已经点上了,除了嬷嬷外,下人们都退下了,杨晚宁看到烛火的影子在祖母的眼中跃动着,波光粼粼。
“当时那一仗是在南边望陵城打的,那时候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太外祖,是望陵县令。”
“仗打得激烈,我和其他的百姓都窝在防洞中,听着外面传来一次次战利的消息,他们说杨家兄弟如何深入虎穴烧得敌营粮草,又说杨令假意诱敌深入,捕获了不少永定王的人。那时候我就想,杨令长什么样子,心中也暗生钦羡。”
“待到战事紧张时候,我们原本藏着的女子也都参与到救治中去了,因我也有些医术傍身,完全被当个大夫用。”祖母望向窗外,似是想要透过那层窗看向遥远的过去。
“老夫人那时候一人抵十人,为救人不吃不睡,谁人见了不得夸一声菩萨心肠。”回忆起往事,汤嬷嬷一阵感慨。
“也就是那时候,我见到了你的祖父,他被抬来的时候全身是血,尤其是头,完全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就听见抬他来的那些个人说,快救救杨副统领,他是为了救他哥哥伤成这样的。”
“给你祖父治伤的时候,麻沸散早已不够了,他就忍着痛,一声不吭。后来好点了,他还会帮着我救治新的伤者。”
“慢慢的,我就觉得你祖父这人真的不错。正义,有担当。他身子强壮好得也快,只是时不时觉得自己记忆有些混乱,也有些头痛。我们也只觉得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毕竟缺医少药,也缺医术精湛的大夫,大家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病症。”
祖母讲着,汤嬷嬷在一边默默点头,时不时抹去眼角泛起的泪。
“原本战况一路向好,可是有天你太外祖说驿站被流寇烧了,因战况信息传不出去,粮草军械也就都来不了。”
那时候需要印有县令印和军印的信发出去,后备才能够按需将粮草军需送出。
汤嬷嬷开了口,“所以当时老爷,就决定自己和杨令杨大人亲自带着县令印和军印走一趟,向后备说明缘由,以期改变送信这一方式,换成其他牢靠方式。可不曾想,回来的时候遇袭了。原本贼寇的目标是杨大人,可老爷为了保护杨大人……”
县令知道,国有安复有兴,当下局势不稳,一个会打仗的统领比一个县令有用的多。他也相信杨令的为人,于是为杨令挡了箭,那箭上却淬着凶狠的毒,意图一箭置人于死地。
“等到老爷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他问过杨大人未曾有过婚约,也未曾有过意中人,便将小姐托付给了他。”汤嬷嬷叹了口气,“以杨大人的脾性,立刻双眼红红地应了下来。战乱时候,我们就草草地送老爷走了。”
“那场仗中,你的太外祖刚下葬不久,你祖父的伤还没有好,就听到了杨正大哥没了的消息,他难过、痛苦,却也只能披风挂帅,重返战场杀敌。”
沙场征战,胜负早已不在杨令心中,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仇恨,曾经捡了他并养他长大的哥哥成了一具尸首,再也没有人喊他阿令,再也不能感受哥哥的粗糙手掌的温度。
这一年他又变回了孤儿。
心中恨意滔天,杨令在战场上杀红了眼。
“再后来,我们赢了,这场仗打了近半年。你祖父卸甲之后倒下了,大病一场。半个月后才醒来回京复命,自然也带上了我,在回京前一日,我们在望陵成了亲。”祖母缓缓道来,“你的祖父忠义,在望陵便履行了这一诺言,我们拜了你太外祖,让你的太外祖看到,他还把杨大哥的骨灰带了回来。那时候,我确信,父亲所托定是良人。”
回来之后,杨令领了将领一职,相当于从五品的官职,开始统筹管理京城的守卫军,但是头疼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找了诸多大夫却不见缘由。
直到一个半月后的一晚,一个女子神色焦急地扣响了门。她衣着素净,面容姣好,却带着哭音。
“杨令!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见我,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这是徐静之,她吼道,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
杨令开门看到了徐静之,却一脸疑惑与陌生。直到徐静之视线落到随他出来的身边的林氏,一边指着林氏,又指向杨令,忽地又哭又笑了起来,而后奔了出去。
林氏当时只觉得这女子哭起来也极美,转而看向杨令的脸,确实并无丝毫相识之意。
那之后,林氏常常在家附近看到她,看她远远地看着他们的宅子,神色凄苦悲伤,但却从未再敲响那扇门。
“就这样,过了很久,我就只当她认错了人或精神错了乱。”祖母轻轻叹气。
回京后,杨令的头痛只要发作起来就十分骇人,面色苍白,甚至有几次疼到极点晕厥了过去。
有一天杨令从军中回家,快到家时结果头痛发作,摔下了马。正巧碰到了孙益,孙宅就距离两条街。打听下,孙益和身边的侍从把他带了回来,见到是林氏开的门,十分诧异。
一番诊脉后,孙益得出了结论,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