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重夺佾城关

腊月二十夜戌时，北境中城关营帐。

将士们已经换了一班站岗，沙如雪还没有困意，他望着天空中那轮寂寞的下弦月，想他师傅师叔，灵枢素问。

也想江大哥。

然而月光始终维持着亘古的沉默，徒劳地笼罩在远处的山脉上，化不出思念之人的身影。

“王大人，怎么还没休息？”

沙如雪侧眼一看，崇霄已经包扎好了，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边，看起来有几分凄惨。

沙如雪双手抱臂，道：“崇将军，你没把我的身份告诉邓将军吧？”

崇霄道：“你不是让我别说吗，我只跟他说你是佾城关的军师。”

“那就好。”沙如雪笑笑，指着远处的山，问崇霄道：“崇将军知道那是什么山吗？”

崇霄道：“那是北境的圣山……桑勒山，原本是新朝的领土，十九年前被戎狄占了去。”

“十九年前？”沙如雪粗略一算，道：“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就是因为崇太尉拒不发兵相助，才导致薛义战败，圣山落于敌手的吧？”

崇霄无从辩驳，只道：“当年新朝刚建立不久，百废待兴，本来也控制不了外北地区……而且我一定会夺回圣山，把戎狄赶回大漠，杀了野地花！”说到野地花之时，他变得咬牙切齿，好像恨不得将这三个字嚼碎。

沙如雪疑惑道：“将军好志向，不过你为何这么恨野地花？”

崇霄道：“那个小白脸不是什么好东西……”

沙如雪好奇地看着他。

崇霄轻咳一声，道：“不说了，休息吧，大人不嫌弃就跟我睡一个帐篷吧。”

沙如雪正愁这事儿，听到这话欣然答应，他可不想跟十几个人一起睡大通铺。

进入大帐之后，崇霄反而有些拘谨，脱去铠甲时还让沙如雪转过身去。

沙如雪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背过身，等到衣物摩擦的声音停了才转回来，道：“好了吗？”

崇霄见他回头，慌忙地穿好衣衫，欲盖弥彰道：“这里受了点伤，大夫让涂点药。”

“要我帮忙吗？”沙如雪装作没看见。

崇霄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沙如雪眉毛一挑，知趣的没多问，但他刚才分明看到，崇霄的胸膛上，纹着异族的文字，而且还没长好，似乎是最近才刺上去的。

两人合衣睡下，一宿无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沙如雪就被崇霄摇醒。一出来才知道，戎狄为报昨日之仇，集结了十万大军，囤兵在佾城关。

野地花只派了一支几千人的队伍来中城关阵前叫骂，沙如雪不懂戎狄话，问两位将军敌人在骂什么。

邓演直说听不懂。

只有崇霄愤愤不平道：“他说我们中原男人是懦夫，是没毛的杂种！”说着又想披挂上阵，灭了这些人的威风。

“等等！”沙如雪说着，夺过守城士兵的弓，往城下嗖嗖就是一箭。

飞矢射中敌将胯下马匹的前蹄，那马受惊，一尥蹶子竟将敌将跌下马去。

众人哈哈大笑，沙如雪将箭还给士兵，向崇霄和邓演道；“对付这等小喽啰，就不用将军亲自上场了。”

邓演本来看沙如雪年纪小并不放心，刚才见他竟有如此气魄，便不再顾虑，邀请他去大帐共商退敌之策。

三人分坐地形图东、西、北三侧。

邓演道：“王大人，我先说下大致情况。敌方骑兵精良，出城迎战胜算太小，若是守城不出，粮食只够三日，眼看着马上又快到发饷日，若是补给跟不上，后果不堪设想。”

“骑兵精良吗？”沙如雪摸摸下巴，道：“这城中能否找到硝石，硫磺和木炭粉？”

崇霄道：“倒是有，大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沙如雪道：“崇将军赶紧召集一百工匠，赶制一批爆竹，到时候我自有妙用。”

崇霄吩咐下去，又问沙如雪还需要做什么。

沙如雪道：“其他问题倒还好说，要是一直缺粮饷只怕士兵哗变。崇大人，赶紧给朝廷修书催粮吧。”

崇霄立刻差人去办。

沙如雪细细查看地形图。从中城关到戎狄后方据点有一条小路，可惜此路已经被戎狄控制了。他沉思良久，笑道：“我倒是有一计，就看崇将军和张将军舍不舍得了？”

二人忙问何计，沙如雪道：“散尽家财，收买人心，从后方包夹。”

崇霄倒是豪爽，一拍大腿，道：“这有何难，反正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个消遣。”

“这……”邓演一咬牙，也答应了。

依沙如雪之计，白天不管敌人怎么叫骂新军都拒守不出。

等到了夜里，邓演带着军队在前方骚扰敌军营寨，弄得戎狄军队苦不堪言。崇霄就趁乱悄悄带兵在佾城关四周营建碉堡。

北地天气寒冷，滴水成冰。新军一边建设，一边泼水，一座座冰碉堡在附近拔地而起，而敌方还浑然不觉。

野地花被截了粮草，又受这几日骚扰，怒火攻心，终于在第三日晚上大开城门，直言要生擒了崇霄。

一出城迎敌，崇家军果然还是一盘散沙。野地花求胜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