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重华门事变

银城，长乐宫内。

身段袅娜的舞姬莲步轻移，伴着典雅的钟罄之声摆动她们纤细的腰肢。长长的水袖之后，显露出千娇百媚的桃花腮，芙蓉面。

皇帝江镇坐在首位，堂下众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当朝权臣。美酒雅乐，觥筹交错，看似君臣同乐，实则暗流涌动。

新朝奉常刘克须发尽白但色心未减，一双眼睛在舞姬的胸脯和大腿来回游移，手还跟着音乐打拍子，突然就被江镇点到了。

“众位爱卿，别看皇宫里宫娥众多，我看加起来都比不上刘奉常家里一批批的年轻舞姬，刘爱卿，朕没说错的话今年已经进了七批了吧。”

刘克惊出一声冷汗，原来皇帝连这种事都知道，忙拱手道：“皇上谬赞了，家中那些丑妇怎么敢跟宫娥相提并论，只因老臣年老体弱，需要他们照顾饮食起居罢了。”

江镇笑道：“爱卿不要惶恐，只管养好身体，新朝社稷还扛在你的肩上呢。”

刘克赶紧俯首称是。

皇帝没看他一眼，接着道：“吴爱卿，朕听说你在黄州又‘买了‘万亩良田。”说话时，特意重读了“买了”两字。

“唐爱卿，大司农下边的怎么全都姓唐了？”

皇帝越说越快，不给众人回答的机会，众人心里有鬼，根本不敢辩驳。

“至于崇大人……”皇帝看向角落里的崇子敬，道：“近来身体可好啊？”

崇子敬起身见礼，道：“承蒙皇上关心，老臣身体还算康健。”受诏入宫之时，他就知道今晚肯定不是简单的宫宴。

月上中天，众人诚惶诚恐地出了长乐宫。还未走到重华门，宫中突然传出太监的惊呼：“皇上晕倒了，快传太医！”

群臣不知所措地守在长乐宫外。

正在慌乱之时，四下涌出无数个黑影，甲胄，刀斧声响作一片，堂堂宫室内竟出现了无数带刀侍卫。

不知是谁喊了声“有刺客！”，原本恭肃的大臣们都跟无头苍蝇似地向重华门跑去。

然而去路早已被截断，一人身披盔甲，立马横刀于重华门之前，道：“大人们准备去哪儿啊？”

奉常刘克看清来人是谁，哆哆嗦嗦道：“薛王爷，皇上还没醒，你可不能这么对我们这些老臣。”

江山秀扫一眼，新朝朝堂上的巨贪大恶皆在堂下。这些人平常骄奢淫逸，但在刀剑之下，都面露恐惧之色。只有崇子敬，跟他对视之后发出了怜悯的嗤笑。

江山秀不以为意，冷笑一声道：“各位大人，前线告急，请各位拨银支持一二。”

群臣议论纷纷，都骂江山秀征税不成，反而调转枪口残害朝中的同僚。

江山秀走马两步，冷声道：“如果不交出钱粮，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重华门。”

宗伯唐迪是个烈性子，竟冲上来想跟江山秀硬碰硬。江山秀长枪一挥，当即削掉了他的乌纱帽，若是偏了半寸，落地的就是他的项上人头了。

喧闹的人群立刻鸦雀无声。

唐迪瘫倒在地，向宫内呼喊道：“皇上，薛王大逆不道，您快醒来给臣等做主啊！”

江山秀见他冥顽不灵，一声令下，所有御林军冲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江山秀向众人下了最后通牒，道：“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

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后还是崇子敬站出来，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太尉府理应有所表示，要多少薛王爷开口吧。”

众人见崇太尉都发话了，知道没有回转的余地，再不情愿也只能依江山秀的话行事。

直到丑时，各府的钱粮运抵长乐宫，众臣才胆战心惊地从重华门逃出。

江山秀清点完数目，下马准备进宫面圣。走到门口的崇子敬崇突然回头，道：“薛王爷，狡兔死，走狗烹，你我是一样的人，好自为之吧。”

江山秀沉默片刻，向他拱了拱手，道：“多谢崇大人。”

江山秀走进长乐宫，屏退了伺候的宫娥和太监，然后跪在皇帝床边，低声道：“皇上，事情都办妥了。”

皇帝睁开眼艰难起身，道：“秀儿，过来扶我一把。”

江山秀扶坐他起，正要跪下，被皇帝拉到身边坐下，道：“陪朕说说话。”

江山秀道：“是。”

江镇声音还有些发虚，道：“秀儿长大了，会给朕分忧了。”

江山秀恭敬道：“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江镇看着他，道：“一定要这么生疏吗？秀儿，你好久没叫过我父皇了。”

江山秀呼吸一滞，顺服地叫了声“父皇。”

江镇微微一笑，伸手抚上了江山秀的头。

江山秀突然产生了一个僭越的念头，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问道：“父皇，儿臣做得好吗？”

江镇道：“要不是秀儿鼎力相助，那些世家大族不可能乖乖交出粮饷，你之后要多上点心，为朕分忧才是。”

江山秀不想听这些场面话，执拗地又问了一遍：“皇上，儿臣做的好吗？”

江镇停滞片刻，笑道：“你做得很好。”

江山秀很失望，明明期待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得到父亲的肯定，他的呼吸心跳都没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