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问路

为免被官兵认出，沙如雪特意避开官道沿着小路北上。银城的繁华已经远去，目之所及只有冰雪掩映下的荒芜田地。

但令人奇怪的是，这样的年景下，庙宇却多了起来，隔几里地就有一座，都张灯结彩地在举行祭祀仪式的样子。

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气，沙如雪有些好奇，便勒马停在路边观看。

这些人看起来是附近的村民，老的老，幼的幼，皆是衣衫褴褛。他们手中捧着用红布装起来的谷物，馒头等吃食，猪牛羊之类的祭祀常用荤腥一样也没有。

几只乌鸦在附近徘徊，等待啄食掉到地上的粮食，全都无功而返。

沙如雪见到路边有一个瘸腿的老者，下马问他道：“老伯，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大家这是在做什么？”

老者一缕胡子，道：“今天是月主大人的诞辰，我们在为祂庆祝。月主大人能保佑我们度过灾年，活着的时候太平富贵，等死了，还能带我们去圣地当神仙嘞。”

老者身躯瘦弱，坐在路旁像干枯的老树桩一样，但谈起这位月主神时，他眼神瞬间虔诚明亮了起来。

沙如雪道：“月主神不是前朝的神吗？怎么最近又开始兴盛了。”

老者摆摆手，悄声道：“年轻人不要胡言乱语，小心冲撞了神明。这月主神跟前朝的神可不一样，是正神，前朝的都是邪魔歪道，葛教主都说了，不会有错的。”

“葛教主，你们教主不会是叫葛凤鸣吧？”沙如雪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那狗东西的手伸到已经银城附近了？

老者闻言斥责道：“可不敢直呼教主大人的名讳！”

正说话时，一个孩童飞快跑到庙宇内，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兜里塞。附近的村民见了，一把将他捉住。可怜那小孩儿一口馒头没吃上，就又被人夺了回去。

老者见状，也不跟沙如雪说话了，拄着拐杖就往那边走去。

沙如雪以为他是要过去救那孩子，没想到老者颤颤巍巍地，抄起拐杖就往孩子身上打。

那孩子哭闹得更厉害了，道：“爷爷，我饿，我好饿啊。”

老者拉着孩子走到一旁，道：“爷爷知道你饿，大家都饿，但是你吃了贡品，月主大人生气了，大家都会遭殃，过不上好日子的，咱们再忍一忍。”

孩子哪懂这些，仍旧哭闹不止。

“月主大人要是这么小气也别当神仙了。”沙如雪叹了口气，掰下一点儿干粮递给小孩儿。

小孩儿正要伸手去接，就被一旁的大人打了手，干粮掉到地上，很快就被鸟雀叼走了。

那人恶狠狠地盯着沙如雪，道：“你一个外人也敢来管我们的事儿？”

身后的村民也纷纷拿起锄头，都对沙如雪十分防备。

沙如雪见这些人实在顽固，不愿同他们动手，也不再管他们的闲事儿，仍旧骑马上路。

只是不知道，那个孩子还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这些人又能不能熬过冬天了。

走了半晌，眼前出现一个三岔路口，沙如雪不知去向何方，看见路旁一个樵夫在砍柴，便勒住缰绳下马问路。

“这位兄弟，打扰下，我是路过的旅人。请问去往佾城关该走哪条路啊？”

那樵夫放下手中的砍刀，直起腰，向后方一招手，道：“还是别去了吧？”

沙如雪察觉不对劲，拍拍马背，意欲夺路而去。

忽然，路两旁的草丛里突然蹿出一队官兵，这队官兵少说有二十人，都带着兵器。

领头那人率先对沙如雪道：“王武，别来无恙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沙如雪想起同这人在风雪千山见过，当时他跟着张适之，好像叫什么华捕头。

华捕头此次明显来者不善，沙如雪便将手放于剑上，对他道：“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不知华捕头这么兴师动众的是想干什么？”

华捕头给一旁的官兵递去一个眼神，那官兵立刻上前夺了沙如雪的缰绳。

沙如雪骑在马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捕头道：“王武，跟我们走一趟吧。”

沙如雪飞身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夺他马绳官兵的喉咙，笑道：“要是我不肯呢？”

华垂见沙如雪以官兵为盾，道：“王武，不可冲动！”

沙如雪手指又陷进去两分，道：“你先把后边那些人撤了。”

华垂一抬手，那些官兵纷纷卸了武器走到华捕头身后。

沙如雪将那官兵往华垂那边一推，立刻翻上马背要走。

华垂手中长枪一挥，刺在沙如雪马前。马受惊，高高地扬起蹄子。这可不行，要是放走王武没法儿跟姐夫交差。

沙如雪一拍马身安抚阿烈，然后抽出配剑，道：“本来打算放过你们的，非得讨打我就不客气了。”

这华垂本是衙门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一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因顾及江山秀的委托，他一开始并没有使出全力。但随着沙如雪的攻势越发迅猛，他不得不拿出全部的本事来迎击。

多对一的包围变成两人缠斗，一时间，剑气如虹，枪声阵阵，扫落了周围的枯枝，惊起了林中的鸟雀。

沙如雪额头冒出薄汗，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