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
方才跪在文星殿外求见的小黄门,此刻伏首在殿外长廊前,低声地哭。他年纪小,今年不过十四五,仿佛还有些足疾。宫中各处都没人要他,这才一直待在锦丛殿伺候萧姜。萧姜若死了,他无处可去,只能饿死。
内殿中,无半点声息。
今夜,她若不来,给萧姜哭丧的,只有门口那个小黄门了。这哭声,又多半是为了自己,不是他。而她这个来救人的,也不是真心实意。
郑明珠看向榻上的男子,心道。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由己及人,如若她现在死了,又有谁能为自己哭一哭。那小黄门见郑明珠来了,立马止住哭声,怯懦地来到内殿要帮忙。
“有药炉吗?”
小黄门连忙点头去取。
郑明珠放下手中乱七八糟的药,翻找出两只小药瓶。一瓶是上次扭伤脚萧玉殊送来的,另一瓶是在官署中郑兰给的。治外伤足够。
榻上的人气息奄奄,郑明珠更靠近了些,见萧姜口中似在呢喃低语,听不真切。
“救命之药………毒药…”
说什么呢。郑明珠不耐,搬着这人的肩膀翻身。染血的衣衫褪去,是几道血淋淋的伤痕。
按说萧姜身手不错,一般的二十棍能扛住,这必是下了狠手,被要求往死里打。
姑母怎会突然想要萧姜的性命?难不成,萧姜是做了什么姑母不能容忍的事。毕竟他在宫里生存了这么多年,姑母都没动过杀心,怎会因道出一杯合欢酒下如此重手。细腻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并不细致,只涂了个大概。外伤不足要命,最难解的是外伤诱发寒症。郑明珠探上男子的前额,温度滚烫灼人。她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萧姜中了合欢散后,连指尖都是热的。该死的瞎子,怒气升腾起来。刚才对萧姜的那点怜惜瞬间被浇灭,她现在开始后悔晨间那脚瑞的太轻。目光触上他精瘦的脊背蝶骨,郑明珠连忙给这人盖上衣裳。小黄门在殿内架起药炉,等待郑明珠的指示。她也辨不清这些药的功效种类,稀里哗啦一番寻找,最后她各捡出几两,扔到药炉里。
“喝死便罢。”
“喝活就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