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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边下起了小雨。
火烧似的晴空被洗净了似的,渐渐明透起来,像上了釉彩的青花瓷。
付瑶带着满腔的心事回到屋里,不料有人在等待她。
沈风眠放下茶杯,从客厅里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说:“欢迎回来,付工。”
付瑶被他这称呼给寒碜到了,白了他一眼,正要挤兑,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你怎么进来的?”
沈风眠抬起手指点了点阳台:“防盗窗都没有,爬进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付瑶简直震惊了:“你这是私闯民宅!”
“你会去告发我吗?”他笑眯眯地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模样,料定了她不会去计较。
付瑶真是无奈,一股火气此刻却渐渐散了。这人一打岔,她的心情竟然好了很多,自己也觉得郁闷。怎么会这样呢?
付瑶挫败地一屁股坐到沙发里,拿过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猛灌好几口。
沈风眠走过去拿走了茶杯,放到另一边的餐桌上。付瑶问他:“你干什么?”口气不善。
“这要是酒,你也这么一口口地灌下去不成?”
“这要是酒,我这么喝到好了。”
沈风眠嗤笑一声,抬眼瞥了她一眼:“烦心事?为什么不说出来?”
“说出来?你能帮我解决吗?和你说没用,和别人说也没用。”付瑶烦躁地跺了跺脚,又一脚踢到茶几上。
沈风眠走过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平淡:“难道憋心里就有用了?”
“总比说出来的强,解决不了,你还要笑话我。”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私心里不想让沈风眠知道。她心里,早把他当成无话不谈的知己了。但越是这样,就越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感情世界。至于他对自己那点小心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人真真假假,性情难辨。
“怎么这样看着我?”沈风眠从旁边的果篮里捏了颗葡萄送入嘴里。
付瑶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没什么,觉得你帅呗。”
他这次可是差点被噎住了,拍了拍胸口,后知后觉地慢慢抬起头望定她,笑容很是奇异:“你发烧了?”
“我今天被狗咬了。”付瑶咬牙切齿地说,狠狠地咬了咬牙。
“被狗咬了,哪里?”沈风眠站直了身体,要走过来看她。
付瑶伸手制止他,抚摸着腕上的手表说:“没什么好看的,这是条疯狗,看了也白看。算我倒霉,流年不利。”
沈风眠也意识到了,“此狗非彼狗”,低低地笑了:“你也留点口德,指不定哪天有求得到他的地方。”
“求他我真不如去求一条狗。我现在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备受煎熬。”
“那你可能活不下去了。”沈风眠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唇边的笑容更加深沉,带着掩饰不住的促狭和玩味,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怎么?”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孟总觉得大家辛苦了,后天全体旅游。”
“……”这可真的是流年不利了!
天气明朗是显而易见的,真过了两天,万里无云,连风都变得轻微不见。付瑶本不想去,但是一想,装修公司、木饰面什么的人都会去,如果她不去,就显得她气短。
孟西沉组织的,自然是他包车,据说连住宿和餐饮都包了。沈风眠拉着她上了后面一辆车,在她耳边说:“土豪。”
付瑶回道:“有病。”
沈风眠笑得很开怀,路上和她打了一盘麻将游戏,付瑶输得心服口服,丢了手机转头打开了窗户。车子弛进了山区,远远望去,半山腰上升起袅袅的青烟,不知是哪户人家在烧火煮饭。山中有歌声,像更远处的山岗上传来的。
“以前没来过这儿?”梁欣茹忽然在她身边开口。
付瑶坐回来:“环境很好。”
对于她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梁欣茹只是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不大不小,正好车里人都能听到。
付瑶觉得这没有什么好笑的,回头看着她,目光很奇异。梁欣茹起先还能气定神闲,渐渐的,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轻哼了一声。
付瑶却说:“你们的木饰面都装完了?”
“差不多了。”
“一楼都没动静,差很多吧。”
梁欣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石头都没装,怎么做木饰面?该加快的是你们吧,别耽误了工期,到时候大家都难和孟总交代。”
“之前还是‘西沉’,现在就是孟总了?”付瑶轻轻地笑了一下,没有什么火药味,但是梁欣茹分明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她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你不是和我说工作的事情吗?”
“那我现在和你说说私交呗。”
“无可奉告。”梁欣茹冷下脸,从旁边抽出一本杂志假装翻阅起来、
付瑶回头和沈风眠说:“开不起玩笑。”
沈风眠笑了笑说:“你过分了。”
“是吗?我不觉得。”付瑶的笑容扩大,尔后,倏然收起了笑容。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秀丽,她的脸却在微风的吹拂中逐渐冰冷,神思恍惚,深深呼吸,有些忘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