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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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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前晌,因手腕新伤,澜音自然没法和魏姌一道习练。

早起后先去瑟部指点几位姐妹的技艺,等到巳时过半,便仍回住处给手腕换药。

彼时晴日高照,离午饭没多少时候了,她换过药暂且无事,便取了件厚实暖和的蜜色昭君兜披在身上,抱着暖手炉到荷池边散心。

腊月初的天气渐而寒冷,池面上结了层冰,残荷枯枝萧瑟而立,寻常喂惯的鲤鱼也不知去了哪里。

好在日头还算和暖。

澜音前些天满腹心思都扑在宫宴上,就连做梦都是在琢磨曲意如何与魏姌的舞姿相衬,这会儿难得歇歇,便选个鹅颈靠椅坐着晒晒太阳。

舞乐众伎都去了习练房,周遭颇为清净,偶有鸟雀在枯草间觅食,踩得碎叶轻响。

澜音瞧了会儿鸟雀,察觉伤口处仍隐隐作痛,目光不由挪过亭台楼阁,望向阮妤住的那座晴芳苑。

昨晚回去后,她曾琢磨过凶手。

虽说没逮住烫伤她的醉汉,但在外教坊待久了,多少也能摸出里头的门道。

她刚到京城便得器重,会招人嫉妒不假,但如今的差事是为宫宴准备,若真耽搁了正事让燕管事怪罪起来,寻常舞乐伎担待不起。

唯有阮妤,既恃宠而骄不惧燕管事的责备,又爱对后辈颐指气使耍威风,没少在澜音跟前暗露傲慢姿态。

何况,还有顾文邵寻衅在前。

澜音跟顾家素无瓜葛,堂堂东宫表弟用那般拙劣的手段来欺负她,若说不是受了相好的阮妤挑唆,谁信呢?

手腕处针刺般的隐痛一阵阵袭来,若这回真如魏姌所说般忍气吞声息事宁人,还不知阮妤会何等气焰嚣张,得寸进尺。

澜音望着那座附近最漂亮的描金彩画的阁楼,眸色渐深。

正出神间,忽听有人道:“喂!”

见她没什么反应,一枚石子忽而凌空飞来,将近处枯荷下的冰面击破。

澜音循着动静望过去,就见有位少年蹲在不远处的屋檐上,布衣短打,面容隽秀,右手轻轻一抛,将个玉佩不偏不倚地丢到了她的怀里。

这张脸澜音认识。

先前有人在外教坊滋事,就是他飘然而来,将剑尖抵在那人咽喉,镇住了场子。

那身仙风道骨的气度,令她记忆颇深。

此刻,澜音瞧着陌生的玉佩,不解地望向少年。就听他道:“昨晚那狗熊回府时撞见鬼了,吓得屁滚尿流。这东西是他落下的,捡回来给你撒气用。”

“也算是帮你报仇了。”少年唇角微扬。

澜音一愣,旋即明白他的意思。

沉闷的心绪因少年的仗义而消散许多,她掂了掂那玉佩,随手将其掷入水底,想着那人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多谢。”

少年蹲在屋顶,沐着阳光抬抬下巴,“好了,别发呆啦,不值当为那种人生气。”

-

暖阳照遍京城,此刻的陆修却神情凝重。

他今日原本在衙署翻阅文书,因易简说有紧急的要事禀报,便寻个由头回到公府住处,屏退仆妇后,将派出京城去办事的亲信杨砺召到了书房。

杨砺今晨才刚从岭南赶回来,身上风尘仆仆,进了屋掩上门扇,两步走到书案跟前,便满面愧色地抱拳跪在了地上。

“属下办事不力,没能及时救出徐伯彦,请主子责罚!”

“怎么回事,失手了?”

“是属下出手晚了一步,有人抢在前面将徐伯彦灭了口。属下特地查实了,被灭口的是他本人,并非作假。只是没能办好差事,还望主子责罚。”杨砺垂着脑袋,显然十分内疚。

易简瞧着杨砺的惭愧模样,也目露忧色看向自家主子。

徐伯彦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

先前陆修回京,暗中留意楚州刺史谢辰的案子,因仪鸾卫的蔡衡驭下甚严,陆修怕打草惊蛇伤及澜音,便耐着性子查访,费了不少功夫才拿到仪鸾卫的卷宗,揪出了谢家案子的关键证人徐伯彦。

随后,易简奉命查探,得知徐伯彦虽是谋逆案的关键案犯之一,却因戴罪立功,竟只是判了流放岭南,由仪鸾卫的人暗里看管。

陆修嗅出蹊跷,命他递信给杨砺,欲从仪鸾卫手里救出徐伯彦,从此人身上使力,设法为谢家洗清冤屈。

谁知还没来得及动手,人竟突然没了?

陆修对此也颇意外,抬手示意杨砺免礼,拧眉道:“咱们做得隐蔽,仪鸾卫怎会察觉?”

“不是仪鸾卫动的手。”杨砺站起身,拱手道:“属下得知此事后觉得古怪,特地查了,下手的应该是顾相那边的人,仪鸾卫并不知情。主子,会不会还有旁人在查这案子,被顾相察觉后怕泄露秘密,才瞒着仪鸾卫杀人灭口?”

这倒也有可能。

徐伯彦身份敏感,牵扯顾相和逆王,又在蔡衡那儿藏了猫腻,被有心人盯上也不稀奇。

满京城里,有追查此案的动机,还能从仪鸾卫手里挖出线索的……

一道极身影倏然浮上脑海。

陆修不由眸色稍沉。

但事已至此,从谢家案的卷宗来看,没了徐伯彦这关键人物,单独为谢家翻案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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