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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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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林三十六年,一十六岁的太子急急忙忙接过了皇位,与他还带着稚嫩脸庞所不同的,是他身后堆叠的尸体,顾晔泽,并非是顺应先帝旨意而登上的皇位。

甚至与此相反,他一手促成了先帝,他父皇的死亡。

珠宝美酒,美人丝竹,络绎不绝的从太子府送入皇宫,这样荒唐的举动,顾泽坚持了五年,在他还未及冠的时候,就开始盘算着,让老态龙钟的帝王死于美人榻上,酒色掏空身体,惧怕死亡的老皇帝不免病急乱投医,那些若有若无的丹药里含着多少比毒药还毒的东西。

顾晔泽是太子,但先皇后早逝,帝王的心意早就变了不知道多少回,若他要将这位子让给别人,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逼宫谋反也好,毒杀弑君也好,成帝王者从不在意那些文官笔下书写着什么。

反正,他若是不喜欢,就砍了执笔的人,直到那些人写出他想看到的东西。

“殿下,这里就让长风来处理,您先回去休息。”

他身后传来声音,年少的帝王侧身看去,林长风依旧是平淡镇静的神色,青绿长袍和边上的血红对比的扎眼,那是原本能置身事外的林侍郎的长子,但眼下——

长顾泽三岁的青年只是挺直着背,连尘土都没有沾染多少的长靴踩过那干涸粘腻的血色,连带着长袍的边角都沾上一点点猩红。

如白玉一般的青年走到高台下,如同几年前在皇家书院的模样,像是没看见这一片狼藉一样,只是让顾晔泽先去休息,他来处理这残局。

“林长风,你不怕孤。”

这句话并非疑问,顾晔泽手上的剑举起,一步步走下高台,站在高于林长风几层台阶的地方,锋利的刀尖抵在青年的咽喉处。

林长风只是谦和的垂着眼,注视着那血液都停不住,但却清晰倒映着人像的刀锋。

“殿下依旧是殿下,长风依旧是长风,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们自顾晔泽六岁进书院就相识,如今已经是第十个年头,天资聪颖的林长风看着顾晔泽从无忧无虑的孩子变成如今的模样,外表实然改变了不少,但内里却依旧是当年的两个孩子,所以他畏惧谁,也不会畏惧陪伴了十年的顾晔泽。

喜怒无常的帝王看见他这副模样,反倒是笑开了,反手将长剑的剑柄丢给林长风,向殿外走去,那干涸的血色于顾晔泽而言只是寻常,但行至大殿的入口处,十六岁的帝王还是停下脚步,看着在里侧的林长风:

“孤的位子是抢来的,你林家忠君风骨,当真会愿意让你留在孤身边辅佐?”

林长风的所作所为在天下人眼里,怕都是助纣为虐。

“先帝,虽曾建树颇多,但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林长风不急不慢的将长剑收起。

“林家忠的是能让黎民安心富足的君,而非沉溺酒色不问国事的君。”

青年的眼角上挑,与那周身的温润气质不般配极了,但顾晔泽却喜欢看他心里盘算着,和狐狸一样的模样。

“殿下不必担忧,长风少时立誓会陪伴殿下,那就必然会一直呆在殿下身边,除非殿下不再需要长风。”

“胡说八道,孤身边除了你,还有什么人可信?”

顾晔泽大笑着离开,意气风发的帝王认为未来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志得意满,准备着如开国的先祖一般建下许多丰功伟绩。

但却没想到,皇权带来的毒药,远比它的滋味甘甜。

......

长林三十六年冬,林氏长子林长风,被任命为自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鲜红官袍着身,林长风注视着高台之上的帝王,领着身后的百官,在白玉地阶上跪地效忠。

他们都以为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却没想过,人,只能同苦而不能同甘。

在最开始的两年里,林长风是顾晔泽最信任的宠臣,哪怕少年心性偶尔不耐,也会安心听着青年的劝告,两相比较之下采取应对的措施,无论是赈灾还是朝堂,都是一片向好的模样,原本有所芥蒂的朝臣也有了点盼头。

在先帝沉溺酒色数十年后,或许终于迎来了转机。

“林长风,总看着那些文书,你不觉得难受?”

卧倒在榻上的帝王摘下流苏冠冕,问着眼前依旧在烛火前看着文书,身姿雅正的林丞相,他们还在书院时就这样,林长风虽是他的伴读,但却处处都比他这个皇子雅正端方,连老太傅都看得出来,林长风天生就是走上仕途的命数。

“臣不难受,比起殿下日理万机,这不过是玩闹一般。”

林长风看着帝王,私下里,他依旧和先前一样,称呼顾晔泽为殿下。

“你啊,从小到大就是这一套说辞,连孤当年鬼画符的课业都能夸得出口,要不是孤认识你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臣能骗鬼神,但却不会骗殿下。”

烛火旁,年轻的丞相眉目温和。

顾晔泽看着他,忽而抬手,手指勾了勾让人靠的近些,林长风也就起身,跪在帝王塌前的小阶上,一双眼依旧看着年轻的帝王。

顾晔泽的手指勾起丞相那张清俊面容,手指摩挲着:

“爱卿这样说,倒是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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