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7 章 华宫禁乐18
没在这寒冬夜里被冻坏也真是好运气。 少年的眼眶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就红了,水汽迅速继续成泪珠,在墨玉珠子般的眼眸中蓄了半晌,像是再也忍不住般落了下来。 尚还青涩的少帝陆君辞噙着泪,宛如一只被遗弃了的幼犬般呜咽着,细声细气地唤时南絮,“夫子.........” 时南絮解下身上披着的大氅,兜头罩在了陆君辞身上,然后匆匆行了个礼,将手里的暖炉放进了小皇帝怀里,牵着他的手往宅子里走。 “微臣来迟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回廊里灯火熹微,朦胧的光晕柔和了时南絮的轮廓,冰凉的指尖感受到了时南絮掌心的温热。 眉眼精致如画的少年不着痕迹地将脸埋进了大氅的雪狐绒毛领子里,鼻尖轻嗅着那浅淡的冷香。 大氅才解下来没多久,还残存着时南絮身上的气息和温度,就像是这清冷的香气能够浸入四肢百骸的骨髓深处一般。 当朝少帝陆君辞略微低下眼帘,心中生出丝丝缕缕的满足感,像是藤蔓般一点点将心脏缠紧占满,不留一丝空隙。 冬日大半夜的,时南絮还着人去东街寻大夫过来。 时南絮本想着的是去请皇宫里的太医来给陆君辞看病放心些,却不曾想躺在病榻间,烧得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少年伸出滚烫的手,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 停下来的时南絮侧目看去,就见少年睁着一双泪眼,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不住地滚落,呜咽着说道:“夫子,照云是偷偷跑出宫来的。” 陆君辞一边落着泪,一边牵住了时南絮的袖摆,哭得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但却并不吵闹,连纤长浓密的眼睫都沾上了泪珠。 “我.......朕不敢让皇兄知晓。” 都哭成这样了,还记得要改口称自己为朕,让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在乞求时南絮别就这么送他回宫,别让摄政王陆重雪知晓此事,不然定是要罚他的。 时南絮经常能够看到小皇帝哭,但在她面前哭得这么伤心还是头一回,纤瘦的肩头都不住地轻颤着,可见是怕极了惹来陆重雪厌弃。 回过头的时南絮一垂眸,就对上了陆君辞那双蒙着氤氲水汽的眸子,看着好不可怜,牵着时南絮的手指就像是怕被她抛弃了一般。 无奈的时南絮终究是心软了,轻叹了口气,回握住了小皇帝烧得滚烫的手,坐在了榻边,柔声道:“陛下放心罢,臣就在这。” 夜里大夫看过喝了药之后,陆君辞已是不发热了,还将那身被雪淋湿透了的衣裳换了。 身着白衣半躺在软榻上的小皇帝,生了双纯然无辜的下垂眼,静静地坐着的时候就宛如一樽陷于绫罗绸缎中的玉菩萨像,苍白孱弱的模样,眉眼间还残存着一股稚嫩的少年气息。 守了小皇帝大半夜的时南絮有些乏了,靠着床沿微微阖上了双眼。 只是她有些奇怪,小皇帝在宫中,烧成这般竟然没有人照料他吗? 若是一个不慎直接给烧傻了,或是病逝了,可如何是好。 剧情纲要里最核心的人物要是就这么没了,时南絮怕是要揪着那几个宫人问到底了,还得问问陆重雪是怎么养人的。 陆君辞抱着怀里时南絮给他的兔子,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过兔子雪白的绒毛和耳朵,耳尖有些泛红地将睡着的兔子放回了竹篮里。 他还记得方才夫子笑着说,这兔子可真是像极了他。 榻边坐着的时南絮因为睡着了,有些稳不住身形,控制不住地往榻上倒去,少年见她这样,伸手去扶着她倒下,最后时南絮就这般刚好枕在了陆君辞的膝上。 陆君辞盯着时南絮的睡颜出神,水汽又不自觉地涌上了眼眶,色泽沉郁幽深的眸子里尽是难言的略显病态的情意。 温热的手指碰上了时南絮莹白的脸侧,细细描摹着。 一滴滚烫的泪不知何时坠在了时南絮的眼尾。 本就睡得不安稳的时南絮眼睫颤了颤,睁开了茫然的双眼。 就这么和少帝陆君辞盈满深情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时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