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七十章
寒门学子众多,全然指望家里供,哥哥嫂嫂弟弟弟妹只怕也不依,多是利用闲暇时抄书,或是为有钱人家写赋写碑文,以此来赚钱贴补家用。
不光本朝,历代学子皆是如此,流传多年的老规矩,被县令大人如此一问倒真不知哪里出了错。
甄妙听婆母提过,那些年找相公求笔墨的人多的是,相公大多不予理会,直到王氏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两彩礼钱,他才不得已为一位有钱的大老爷写了祝寿词,县太爷好端端提这事做什么?
难不成是那位老爷犯下大罪拖累了相公?
她急得忍不住跺了跺脚,却也只能在一边干着急,生怕自己胡乱开口添了乱。
眼睛不由地再次落在那带了血迹的手背和衣裳,心里一阵抽疼。
再看那不远处站着几个身着华衣的公子,交头接耳,嬉笑连连,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要说这事和他们没关系,她一千一万个不信。
这些个下做东西,阎王爷放他们投胎的时候没睡醒不成?怎么将这些人渣给投胎到好人家享福?
愈想愈气不过,在那些人里多看了两眼意外发现竟没有那位梁家公子。
也就在这时,相公往过来瞥了一眼,看到她有些惊讶,而后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甄妙心疼相公最喜爱的衣裳被糟践了,心疼相公被这些该去猪圈里泡一泡的肮脏人祸害,又担心这么冷的天在地上跪得久了,万一伤了身体怎么办?
想的越多也就越发觉得这个所谓的父母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他自己的儿子也掺和在其中,其中少不了他的纵容。
这些人难不成都是冲着相公来的?
坐在县令身边的一位老爷摸着下巴说道:“做学生心要摆正,好好读书才是正经,一味攀附谄媚坏了品行才要不得,仗势欺人更是错上加错。”
旁边竟还有人帮腔,甄妙气急败坏,脑子突然间变得空空,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帮相公。
林书安拱手道:“去年郑老爷大寿,由观阅书斋掌柜的牵线,学生代为作赋祝寿得酬银四十两,此后一心在学堂读书,日日往返于学堂和家两处,这几人更不曾见过,若不是他们无端挑衅,学生更不会与他们白费功夫。”
一旁的邓公子冷哼一声:“好狂妄的口气,是不是今儿见县令大人也是白费功夫?”
甄妙真恨不得过去狠狠踹这人两脚,故意火上浇油,生怕县令大人不怒。
“求学入仕,人之本心罢了。学生愚笨,非天纵英才,只得勤奋苦读,多积累学识,自然不愿虚度光阴。”
大字不识的寻常百姓自然听不出其中有何用意,可在场念学堂的人都听过林书安的大名。
他从未上过学堂又是中途入学,能进明思学堂已经让人瞪眼,偏偏这大半年,先生随堂小考他都名列第一,先生的奖励拿到手软。
如今他自嘲愚笨,在场的所有书生都受到了侮辱。
县令的脸色凝重了几分,眼睛里的寒冰却有消融的意图。
“至于谄媚、仗势欺人……学生自问行得正坐得端,实在想不出何时有做过,恳请指点一二。”
之前厉声指责的人却被他反将一军,一张横肉颤动的脸憋的通红,竟是屁都蹦不出一个。
县令不动声色地看了儿子一眼,那些无证据的传言不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林书安寒凉的视线再度落到那几个人身上,沉声道:“学生也大为冤枉,求大人还学生公道。”
有人小声说了句:“这几人油头垢面,双眼无神,一看就是嗜酒贪色之徒,寻常人见了都会绕道走,更别说林书生这等读书人,还请大人明察。”
当即有人附和:“怕是瞧见林书生的娘子买卖做得好,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想打劫,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越来越多的声音嗡嗡响,站在一旁看热闹几个公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犯了何事?围了这么多人怪唬人的。草民拜见县令大人。”
来人便是用四十两向林书安买祝寿文章的郑爷,瞧见林书安,惊道:“几日不见,林兄怎得这么狼狈?我方才去了趟观阅书斋,佟掌柜的同我说你摊上麻烦了,我寻思着不该与我家有关,心里放不下,所以过来看看。现在一看是打架斗殴倒是放心了,咱们的父母官公正廉明,明断是非,必不会让好人蒙受不白之冤。”
县太爷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难看,再次将林书安划为郑家一党。
林书安见县太爷对他为郑家费笔墨有这般大的意见,心道不过一方弹丸之地,也要学朝廷分个党派,互看不顺眼,当真太过可笑了些。
郑爷煞有介事地蹲在一边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几个男人一番,沉吟一阵道:“我瞧他们都是些地痞无赖讹钱的货色,只是未免太蠢了些,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是藐视我朝律法吗?县令大人,您应该狠狠地打他们一顿屁股。”
那几个人本就被打的伤痕累累,一听可能要遭板子当即吓的脸都白了。
“怎么能以貌取人呢?林书安长相俊秀,手无缚鸡之力就向着他?万一他是杀人放火的恶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