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
脸上笑容凝滞了一瞬。到底还是年轻,她再开口时已经没有那么好的语气了:
“姐姐还知道越俎代庖的道理。话儿里外都被姐姐说尽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毕竟姐姐可是皇上眼前儿的红人儿。”
她话中带刺,暗讽齐东珠不过是运气好,不知摆了什么狐媚姿势恰好被皇帝瞧见,随口赏了罢了。“红人儿”这种捧杀的话儿,齐东珠若是敢接,那才真是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不知天高地厚了!
可齐东珠这来自现代的脑回路可和谦逊低调的古代人不太一致。她本就没有什么在宫廷之中长久发展的想法儿,对于康熙赏她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可半点儿都不在乎。
在她眼里,既然这个事儿已经传开,发酵到如此地步,那她何不顺势而为,狐假虎威一把,借此机会安抚安抚怀里这软乎乎又有点儿胆小的边牧阿哥。
她齐东珠确实没本事将边牧阿哥庇护在羽翼之下,帮他防住未来的算计和摆布,或许边牧阿哥长成威风凛凛,聪明又健壮的大边牧之后,也不会需要她这没什么本事的奶母保护了。可受过基础心理学教育的齐东珠知道的是,如果边牧阿哥在幼年期一直遭受来自他母妃所谓的“娘家人”这样心怀鬼胎的态度,听着她含沙射影的话语,感受着她倾倒的负面情绪和恶意,也不会得到其他奶母和嬷嬷帮助的话,对于小边牧的成长是不利的。
长期无人出手辖制马佳镜韵,边牧阿哥面对这位马佳镜韵或许会产生一些习惯性无助的情绪。而更糟糕的会是幼崽对于成年人行为不由自主的模拟和学习,若是马佳镜韵这套欺凌弱者、有恃无恐、虚伪狂妄的德行在边牧阿哥幼年期一直无往不利的话,极有可能扭曲边牧阿哥的观念。
齐东珠知道就长远来看,她是无能为力的,可如果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她在边牧阿哥需要抱抱,需要安慰的时候站出来对峙了马佳镜韵,或许会被边牧阿哥记在心里,让他明白,马佳镜韵这样的人和她的虚伪并不是无往不利的。如果他需要,就会有人站出来和他一起拒绝和反抗。
于是齐东珠仍然稳稳地抱着边牧阿哥毛绒绒软乎乎的小身子,对着马佳镜韵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其实有些尴尬,看在马佳镜韵眼中却是纯然的挑衅。
毕竟对于虚伪之人的阴阳怪气来说,憨直和真诚才是破解之法。
马佳镜韵气得银牙紧咬,手中的丝帕都快被她撕碎了。她心高气傲,借着所谓荣妃娘家人这个身份在宫中横行霸道惯了,对于三阿哥的事儿便是无理也要插手三分,往死里打压宫外来的奶母和奴婢,就为了给自己立威,更是想借着自己清丽容貌,爬到更高处去。
宫外来的奶母奴婢或者西四所的其他奴婢自然不敢与她争锋,久而久之,她就觉得自己俨然是个主子了,如今被齐东珠这么明着怼回来,自然心气难平,竟也不向她家小主子行礼,旁若无人地转身就走。
齐东珠见她离开,暗暗舒了一口气,而一直把小毛脑袋埋在齐东珠肩窝里的小边牧也抖了抖刚才怂成飞机耳的小耳朵,露出了一只蓝莹莹的小狗眼。
“宝真聪明,不怕不怕嗷!”
齐东珠宠物医生上身,以哄骗小狗崽打针的架势娴熟地颠了颠怀里的边牧阿哥,惹得小边牧挤出了一个口水泡泡。
“啵”。
齐东珠笑弯了眼,转头却见裙摆上都沾上了黑色木炭的翠瑛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惊诧道:
“那可是荣妃娘娘的人!即便是管事嬷嬷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东珠啊东珠,我一直寻思你是个怂货,刚才是怎么了?莫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上身了?”
齐东珠脸色一晒,呐呐不语,又变回了那锯嘴葫芦的模样,而她脑中的系统哼笑,鄙夷道:
“要是身上没毛的,可不值得你开口说话,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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