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
齐东珠还沉迷在奶呼呼的边牧毛绒绒的小肚子上,门外那方才十分尖利的女声便转向了她。
“你就是昨儿得了皇上青眼的东珠吧?”
那旗装女子转过身来,正对着身上带着不体面的油烟味道的齐东珠。相比起其他的奴婢,她的穿着可以说是十分得体,梳着个小旗头,鬓边簪了珠花儿,更衬皮肤娇嫩,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伺候主子的奴婢,倒像是宫里的小主一样。
“皇上宽仁,侥幸而已。”
齐东珠见她态度骤变,也只能开口应和道。她怀里的边牧阿哥听到那女人的声音,也顾不上奶声奶气地讨食了,而是将黑白分明的小毛毛脸塞进了齐东珠的肩窝,小黑鼻头抽动,吸着齐东珠满身香醇的羊汤味儿。
齐东珠被他萌得肝儿颤,却在脑中厉声呵斥自己现在不是沉迷吸狗的时候!更何况这也不是她家的比格阿哥,这是小区邻居的奶狗,做人要知足,不能什么都吸一口!
可什么都吸只会让她生活更美满。
绒毛控的防御不堪一击,齐东珠暗搓搓地有揉了揉小边牧的肥嘟嘟的毛屁股,惹得小边牧在她怀里扭了扭肥肥的腰,哼唧一声。
而门外的女人却没发现齐东珠的小动作,而是用一种让齐东珠不太舒服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轻声笑道:
“果然是个美人儿,只可惜嫁过了人。”
她声音有些轻慢,齐东珠微微蹙眉,心里却也没当回事儿。进宫做小阿哥奶母的,要什么资容旖旎啊?
没等齐东珠尴尬地回应几句,那女子又说道:
“还请这位奶母把我们小主子放下来吧,日头西斜,我们该回宫给小主子洗漱了。”
边牧阿哥显然和刚出生不久的奶比不同,是能听懂大人话中的含义的,此刻听到这番话,两只小毛毛爪狠狠揪紧了齐东珠的前襟,藏在肉垫儿里并不锋利的小爪子都弹了出来,扣紧了齐东珠的冬衣。
“不!”
小奶音儿颤颤,几乎喊破了嫩乎乎的嗓子,却带了十分笃定。齐东珠本来犹疑的动作停顿住了。
说实话,听到小狗儿开口说话的感觉很奇妙。齐东珠前生做了好多年宠物医生,工作之中最沉重的一部分便是猫狗到底和他们的主人是不平等的,若是遇上好心的主人,则受到万千宠爱,若是遇到情绪不稳定的主人,猫狗连表达的能力都没有。
很多时候,齐东珠遇到沉溺痛苦的小动物,却根本无法知道他们痛苦的来源。听着他们意味不明的悲鸣,齐东珠只能一次次寻找帮助他们的途径,有时却以失败告终。
而小边牧明确的拒绝却给了齐东珠前所未有的底气。她不太喜欢眼前的女子,并非因为她对自己的打量和不客气,而是齐东珠感受不到这个女子对边牧阿哥的半点善意。被逐出宫去的奶母那拉氏虽然对差事敷衍了事,对待同僚排挤打压,却对比格阿哥还是谄媚讨好的。
这也是为什么齐东珠虽不情愿,也不觉得那拉氏会真正伤害比格阿哥。可如今她眼前的这个女子对边牧阿哥的不耐和厌烦都被她巧妙地压抑在眼底,着实令齐东珠感到不信任。
见齐东珠仍然抱着边牧阿哥,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对面女子清丽的眉目之间闪过些许不耐,却又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大家都在西四所共事,你我二人又第一次见面,是我失礼了。我叫马佳镜韵,是荣妃娘娘特地派来伺候三阿哥的。东珠姐姐你也知道,我们小主子自小被养在宫外,这不才刚被接回宫里。可身边儿伺候惯了的都是大臣家里找来的粗鄙奴婢,荣妃娘娘瞧不惯,特特求了圣上开恩,派我这个娘家表妹来看护一二。三阿哥刚进宫来,还有几分不适应,前儿还被皇上吓哭了,可能就是在宫外奴婢看护不力,养成这般爱哭的性子。”
马佳镜韵话儿说得极好听,声音更是委婉动人,举止有礼,没有一丝不妥,而她身后两个二三十岁,长相平凡的奴婢却被她压制得低垂着脑袋,半句话儿都不敢多言。缩在齐东珠怀里的边牧阿哥更是把小毛脸儿紧紧埋进齐东珠的前襟,头都不抬。
齐东珠被边牧冬日厚实的毛发蹭的脸颊有些瘙痒,垂头拍哄小边牧,却发现边牧的小耳朵怂怂地夹在脑后,耳朵边儿上黑色的毛发都炸了起来。
这比幼崽匮乏的语言系统更为直接的表达出了不愿和恐惧。
若是往常,齐东珠最怵的就是马佳镜韵这种人。他们虚伪且擅长伪装,行事滴水不漏,教人吃了哑巴亏还说不出委屈。可如今怀中抱着这嘴馋又爱哭的软乎乎小边牧,齐东珠勇气值达到了巅峰。
她不懂什么宫廷规矩,更不懂什么语言的艺术,但她却知道狐假虎威的道理:
“我瞧着三阿哥是个伶俐的小边…阿哥,长得就是是一幅文武双全,学富五车的样子。镜韵妹妹不必过分担忧了。我虽只比妹妹虚长几岁,却在教养之事上多有心得,就连皇上也是夸赞的。小阿哥今儿个不想这么早回去,不若我替妹妹照看一二?当然,若妹妹不嫌弃我越俎代庖,一道留下多陪陪小阿哥,也是得当的。”
她难得说了这么一连串儿的话,又把那记不清样貌的康熙抬出来做挡箭牌,果然见那马佳镜韵精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