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成医
九色玄鹿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试图要和这个光看脸的人撇清关系。 光天化日之下,玉眠驾马驮人驶进了高墙深壁的热闹城镇,巍峨庄严的城门上一望而知地题写着“潼川镇”三个大字,工整分明的字迹颇有以一当百的魄力。 “城内禁止纵马。” 把守城门的士兵长枪一横拦住了急遽的马蹄。 玉眠翻身下马,歉然躬身:“实在抱歉,友人遭受道上流寇袭击,伤势严重。小女子一时求医心切,关心则乱。” 眼前的境况显而易见,士兵检查过后分出一人,帮着玉眠搀扶好庄恂另一半的身体。玉眠一手架住庄恂,一手牵马,脚下步伐不见纹丝滞碍,行步如风。 “医馆就在前方不远处,姑娘若有困难可随时找官府帮助。” “小女子初来乍到,如此再好不过。” 士兵收起长枪,为二人放行。 “潼川道的流寇为非作歹多年,可惜无法根除……如风吹野草,不尽又生。”和玉眠一道的士兵见庄恂惨状骇人,不禁摇头开口。 “为何会……无法根除?” 玉眠心有疑惑,山坡所见应已是流寇全部人力,潼川道上的流寇规模虽说看起来人多势众,但是肯定不及当朝军队的千分之一。 合力剿寇,不足为惧。 该地又离京都不远,可以说是相距京都最近的一个城镇,如何会放任流寇肆虐多年,甚至于殃及人命? “姑娘有所不知,每次朝廷欲要做出铲除流寇的行动之时,大军出击但见人去楼空。一次两次三次,莫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他们过段时日卷土重来。” “如今我们能做的也唯有在山道间来回巡逻,且巡逻人数一旦过少就会被那帮人给盯上。我们好多兄弟们皆命丧于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我头上……” 士兵言语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绝望让人胆寒。 玉眠知晓有些话不便说出,只好哑口不言,点头回应。 她恍然想到这时候间隔牛头村和乐羌的时岁已过万年之久,星移斗转,物是人非,江山又怎能如故。 医馆内飘出的阵阵药香拉回了玉眠的思绪,玉眠作别热心的士兵,轻手轻脚地把人事不省的庄恂放到草席上躺好。 九色玄鹿在门外自觉地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任劳任怨地做一匹普普通通、默默无闻的千里良驹,兼顾着照看庄恂价值连城的箱笼的重任。 庄恂的伤势不仅看起来凶险,实际上也确确实实是九死一生。 倘若玉眠今日未能出现,恐怕他早已一命归阴,现在约莫都在奈河桥上排队投胎了,再晚一点说不定玉眠还可以赶上见到容隐轮回的第二世。 这个时辰医馆里有不少求医问药的人,见玉眠带着个重伤的大活人进门,都纷纷抬起头看上了一两眼。大夫连忙唤小徒弟拿来工具,严阵以待要给庄恂取箭止血。 “这位公子怎么伤得这般严重?”大夫尚未来得及询问,一旁的热心百姓先开了口。 “瞧着就是被那帮潼川道的贼人给迫害了。” “哎,他们如今是更加枉顾人命了。”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山上流寇的恶劣行径。 大夫经验老到地折断多余的箭杆,再用钳子小心翼翼地夹出深入皮肉的箭镞,借着处理伤口的机会,还给玉眠讲解每日应当如何更换止血药粉和麻布。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必再常常赶来医馆换药。 玉眠捡起鲜血淋漓的箭头仔细查看,感知到其上附着的微弱魔力,暗道不妙。 天父用这一箭把自己的魔力潜藏进庄恂体内,即为留下了一道万世永存的追杀令,天涯海角,三界内外,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姑娘悟性了得。”大夫赞赏地看着玉眠只稍学上一遍便再无差错的标准动作,“在医药方面有如此过人的天资,老夫属实第一次得见。” “大夫过誉了,他头上的伤口……伤势如何?” 这下胸口的伤是包扎好了,额头的伤还赤裸裸地暴露在外面,大夫照样做完清理给撒上止血粉系上麻布。 玉眠略显担忧地将手掌放于白色的麻布上,不放心地问道:“可会有后患?” 她记得清清楚楚庄恂是要进京赶考的,要是这一摔把什么书什么经都给撞忘了,不免太过遗憾。 “待这位公子醒来方知一二。”大夫爱莫能助地叹息道。 事不宜迟,玉眠拜托九色玄鹿在医馆守着庄恂,她去城内寻找今晚的住宿之处。 “今夜必须得把他体内的魔力给消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