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雪天留客
了。”
眼见李惟俭困倦的紧,凤姐儿又吩咐丰儿道:“俭兄弟怕是乏了,你去扶了去安置,再婆子将那火炕烧热一些。是了,莫要让俭兄弟睡炕头,免得又得了热症。”
丰儿应下,赶忙过来搀扶李惟俭。李惟俭起身,任凭丰儿扶着,晃晃悠悠往前头居所而去。
到得居所里,任凭丰儿伺候着褪去外裳,随即卷了被子倒头就睡。
却全然不知这会子凤姐儿正捧着那玻璃酒瓶出神。瓶中酒见半,那党参、黄芪、龙眼中间儿,还夹杂着不少的酸枣仁。此物最是助眠,寻常凤姐儿不过睡前饮上一钱,方才李惟俭却足足喝了半斤有余。
凤姐儿不禁暗忖,料想俭兄弟这会子睡下,只怕要睡到明早吧?
待丰儿回转,凤姐儿便道:“你也受累了,这席面没怎么动过,连同这药酒一并赏了你们,且下去耍顽吧。”
丰儿顿时雀跃不已,谢过了凤姐儿,招呼婆子来撤了席面,跑到厢房里饮酒吃菜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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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黛玉方才洗漱罢了,香菱又来寻,随行的还有晴雯,此番二人却是替李惟俭来送皮料子来的。
这会子内中再无外人,黛玉扫量一眼晴雯提着的包袱就蹙眉道:“莫不是真个儿送了熊皮来?”
香菱与晴雯咯咯笑了一阵,晴雯就道:“熊皮实在厚重,虽也暖和,可穿在姑娘身上怕是会累着。四爷又从库房里寻了些水獭皮,要我来给姑娘仔细量了,也做一件外氅来。”
此时皮货,一等貂,二等狐,三等鼠,四等羊皮。这水獭不在四类当中,又与猞猁等皮货另成一类,分外名贵。
黛玉不在意奢华,却独爱那别具一格的物件儿,尤不喜与旁人撞在一处。眼见晴雯展开包裹,露出内中水獭皮缝在一处的料子,顿时欢喜道:“这料子倒是极好……就是不好穿出去。”
她如今寄居荣国府,吃穿用度一应开销都是荣国府管着,猛然多了件水獭皮的大氅,难免会被外祖母过问,到时就不知如何言说了。
香菱与晴雯对视一眼,后者就道:“四爷早有考量,只说不妨事。林姑娘穿也不穿的,先让我量了身再说,这外氅只怕还要十来日光景才能缝制好呢。”
黛玉应下,起身任凭晴雯用皮尺量身。趁此之机,那香菱便说了这几日读诗心得,听得黛玉连连颔首。
黛玉便笑道:“你前后读了二年,也领略了其中滋味,何不试着自己个儿作一作?”
一语点破香菱心思,香菱便希冀道:“昨儿又读了《塞上》,那一联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
合上书一想,倒像是见了这景的。
若说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竟再找不出两个字来。
再还有:‘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这‘白’‘青’两个字也似无理。想来,必得这两个字才形容得尽,念在嘴里,倒像有几千斤重的一个橄榄。
还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这‘余’字和‘上’字,难为他怎么想来!
我们那年上京来,那日下晚便湾住船,岸上又没有人,只有几棵树,远远的几家人家作晚饭,那个烟竟是碧青,连云直上。谁知我昨日晚上读了这两句,倒像我又到了那个地方去了。”
正说话间,紫鹃回话一声,却是三姑娘探春来了。挑开帘栊刚好听了香菱之言,顿时笑道:“都说香菱拜了林姐姐为师,算算这般长光景,估摸着也该出师了,不想就听了这一番言论。
香菱此言,已得其中三味。不若你也做一首诗来,回头儿我下请柬,也请你入社。”
香菱有些羞赧道:“姑娘何必打趣我?我不过是心里羡慕,学着玩罢了。”
探春与黛玉都笑,后者便道:“谁不是玩?难道我们是认真作诗呢!若说我们认真成了诗,出了这园子,只怕把人的牙还笑掉了呢。”
香菱咬了下唇,心下一横便道:“出个题目,让我诌去,诌了来,替我改正。”
黛玉道:“昨夜的月最好,我正要诌一首,竟未诌成,伱不若作一首来。‘十四寒’的韵,由你爱用哪几个字去。”
香菱当即应下,转瞬便魂游天外,竟一心想着那诗如何作。
此时晴雯早为黛玉量过身,见此便叫了香菱一道儿回返。到得会芳园里,香菱只说四下转转,晴雯便自己个儿往前头去了。
不想这香菱就此茶饭无心,坐卧不定。下晌时晴雯、琇莹跑到悦椿楼耍顽,临近晚饭时红玉来寻,登楼便见香菱独自在凝曦轩好似望夫石一般一动不动。
进得悦椿楼里,红玉就纳闷道:“香菱这是怎的了?自打一早回来就神思不属的。”
晴雯嗤的一声笑道:“得了林姑娘夸赞,香菱啊,这会子正想着如何作诗呢。”
红玉眨眨眼道:“再是作诗也不能连午饭都错过了。”
一旁的琇莹正色道:“香菱姐姐这般下了苦心的,来日学什么学不成?我看这回她定然能做出诗来。”
红玉心下只是不解,扭头又观量了一眼,也笑着道:“香菱是真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