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浪鼓
乌憬被吓得熄了声,晕乎乎的头脑后知后觉清醒了几分,不晓得自己刚才哪来的胆子敢在宁轻鸿身上发泄情绪。 他想起方才宁轻鸿毫无征兆就出现在他面前的身影,对方只言片语就能让他离开这个冰冷的龙椅跟大殿。 以及那个温暖的怀抱、温和的哄声。 可明明是宁轻鸿才是那个逼他去上朝的罪魁祸首,让他陷入那么窘迫的环境后,最后再假惺惺地过来哄他。 欺负他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是吧? 乌憬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很有骨气地想,他才不会对着这个神经病哭了。 还喜欢听他哭。 有病。 想是这么想,乌憬却不敢挣扎着从宁轻鸿身上下来,只能憋屈地任人抱着,感受着身后那一下又一下的力道。 他长这么大,除了父母,第一次有其他人用这个姿势抱他,还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背。 乌憬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尖。 宁轻鸿听着他抽抽噎噎的声音,不知怎么了,变得很小,很微弱,像是被他那句话吓到,不敢哭出来一般,他又极其自然地改口,“哥哥骗乌乌的。” 乌憬搂着他的脖颈,侧着脸,抵在宁轻鸿的肩窝处,对方一说话,呼吸间的热气全喷洒在自己的耳畔处。 听宁轻鸿低低笑着,轻声哄自己,“哥哥不喜欢听乌乌哭。” 骗人。 乌憬在心里想。 “乌乌不哭了好不好?” “哥哥带你去用早膳。” 宁轻鸿抬手,用指尖顺着乌憬脑后的发,因为旒冕掉了下去,宫人梳好的发也全乱了,他一动,天子满头乌发便如水般倾泄下来,散入他的手心指间。 一手是抓不住的,从中穿过后,剩余的发丝也紧跟其后,落了宁轻鸿满手。 这发丝跟人一样,细软顺滑, 可任人随意揉捏。 乌憬没有察觉自己原本就松松垮垮的长发彻底散了,被宁轻鸿的话吸引了注意,“吃。”他断断续续,带着剩余的哭腔,“要好吃的。” 宁轻鸿“嗯”了一声,语气愈发轻柔,“乌乌想要什么好吃的,哥哥都给你。” 乌憬吓得炸开的毛被吃的重新安抚下来,小声,“谢谢哥哥。” 他企图打着商量,依赖地抱住人,装出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乌乌不要来这里。”乌憬颠三倒四地说,“怕,哥哥,怕。” “不想再来这里玩了。” 走向龙椅那段路,他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而且这龙椅坐得也不舒服,他还不能随意乱动。 宁轻鸿又拍了乌憬两下,却什么都没说。 乌憬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心里翻来覆去地骂人。 他们并未走太久,约莫两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从金銮殿到了后头的越极殿。 此处离金銮殿近,便于上下朝,处理朝事,是先帝大部分时候的起居之所,养心殿只能算是偶尔落脚的地方,后来先帝驾崩,此处就成了宁轻鸿的地盘,只不过他只在这处理朝事,大部分时间,还是回府歇息的。 至于天子,则扔到了并不重要的养心殿。 乌憬并不知此事。 皇宫大的离谱,他不迷路都算好的了,没人跟他讲,他也不晓得那些宫殿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只知道待会儿就有早膳吃了。 天子被稳稳当当地放了下来,乌憬一转身,就看到了满桌的菜肴,哭红的眼睛都不萎靡了,一下子亮了。 他下意识往那边走,刚抬脚,想起什么,又乖乖地停住,去扯宁轻鸿的袖子,“哥哥,吃?” 宁轻鸿没应,只接过了候在此处的拂尘递过来的湿帕,用指骨抵住乌憬布满泪痕的小花脸抬了起来,细细擦净。 乌憬仰头闭着眼,也听话地不动弹。 覆在自己面上的力道很稳,没有因为抱了他两刻钟而卸力。 瞧上去翩翩君子似的,但力气却并不是一般的大,乌憬胡思乱想着,直到脸上湿帕挪开,耳边响起一声,“好了。” 宁轻鸿,“去吃吧。” 他发了话,乌憬才敢欢天喜地地小跑过去。 “等等。” 乌憬试探地停下来,确认宁轻鸿是在叫自己后,才不太高兴地停下来,转过身。 又怎么了? 在宁轻鸿的示意下,宫人上前,将乌憬散落的乌发重新用发带束了起来,又把他厚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