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早人不暖
尹暖春从酒馆里摇摇晃晃走回铺子,又是无聊的一天。 他掐着指头算了算,正月初六,离十五还有九天,他决定这次就要这幅模样去见爹,去参加尹家的合家宴,哼,自独立开铺快十年了,他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就想给爹一个好印象也分他一星半点儿。今年除夕,爹酩酊大醉还夸他不到而立已经成熟稳重,甚至还说要给他分两间铺子,可谁知第二天睡醒爹就反悔了,这事儿就当没提过一样。尹暖春受了太多这样的委屈,也不是一两回了,但这次连妻子罗凤菱都当了真,可见爹说的多么诚心,结果还是不了了之,他知道哪里出的岔子,可又毫无办法,比起大宅里的四个女人自己什么也不是。 他决定十五就这样回家,反正自小被爹当成烂种,心头刺的尹寒夏都走了五年,他依旧还是个尹家烂种!那就烂到底,这次专门让爹心烦! 看到尹暖春回来,罗凤菱从铺子里跑出来,对他说:“快进去看看,有个大买主,我滴个妈,一进门把铺面上目之所及的名贵药草各挑了一份,大买家上门,你好好的!” “好啥好?钱都是尹家的,尹老爷又不给我,我维系什么客人?”尹暖春酒气喷鼻,真不是抱怨,他就这么想的。 可是见到妻子口中的大主顾时,尹暖春惊赫,他双目圆睁,浑身冒虚汗,那一刻他觉着自己的头发都立起来了:“鬼吗?白日见鬼?” 贵客区,金玉慈正品着药茶,含笑看向尹暖春,对他说:“我演戏不多,但鬼没演过,未来可以挑战看看。” “你不是许无双?”尹暖春酒劲儿彻底吓没了,他走进贵客区,上下打量面前的人,才半信半疑的问,“你是那个明星?演电影的?” “你怕什么?为什么满头都是汗?”金玉慈打趣他,“做亏心事了?” “我不信你不是许无双。”尹暖春不是傻子,他前后环视一周没人,又赶忙把房门关上,只剩他们两人在贵客房,他说,“许无双的字也叫玉慈,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长得一样,字和名也一样,你别以为那时你没来上课先生没对外公布你的字我就不知道了,我……” “你知道,你啥都知道,你那时候把我和大房盯得多死啊,恨不得把我们都挫骨扬灰。” “你……真是许无双?你活着啊?到处传说你死了,报上都登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金玉慈被打断了话,生气,“你知道又怎样?先生去世了,你还能找到谁证明你的话?我可以是金玉慈,可以是白玉慈,可以是一切,就不是许无双,你倒是给我找个能信你话的人来呀?” 尹暖春住了嘴,想起小时候,许无双就是这样,总做些他找不到证据的事儿,他从来都奈何不了大房的主仆。他瞪了金玉慈好一会儿,才一屁股坐在她面前,说:“你这是有备而来?干什么?寻仇?看来你已经知道尹瘸子和她疯妈的事儿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大少爷,我可没亏待过你,你最好别惹我,况且在尹家我最信任你,别说尹家,就是永安城里你也是第一个知道我许无双回来的人。” 尹暖春承认她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当年自己的院子就是许无双帮着要回来的,一开始被分到村铺也是许无双帮他回来的,所以他以为许无双死的时候切切实实难受过,甚至连讨厌了前半生的大房母子他都觉着可怜起来。 见尹暖春静默,金玉慈道:“我用两天时间打听了一下你,你今儿个这幅样子干嘛呀?装了七八年乖儿子没见效,准备用另一种方式让老爷记住你?你少时赌博喝酒老爷最多嫌你少不更事,现在你还这样,老爷便知道你是个沉不下心的。” “是我沉不下心还是他有失公允?凭什么我读书好,铺子利润高,他就跟没看见一样,却把大把大把的产业都分给那几个女人和他们的小崽子?” “你的问题是先天不足,后天发育不良。你爹把对你娘的不满全撒你身上了,你就是那个扛恶果的,这是你不会投胎,先天不足;但你爹有大计需要那四个女人给他打前站你不会也不知道吧?唉!你只盯着尹家的一亩三分地,在老爷心里你做的再好也没大出息,这就是后天发育不良。” “什么意思?” “你好好想想那四个女人分别来自哪里,我本以为这次回来老爷多年前的规划都已经有结果了,但看来好像他才找到机会开始。”金玉慈感觉尹暖春听不明白,那就说点儿他明白的,“老爷这个人太守旧太传统,很是里外不分,生意比天大,面子比命大,自家反倒不关心不在意。你一直不算他心里的好儿子,如果只盯着家里,他反而觉着你窝囊,眼界小,毕竟你从生下来就不受宠爱。” 尹暖春想了想,脸上多了一丝玩味,他问金玉慈:“你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你和尹瘸子一起回来的?你想让我看看他是怎么在我爹面前扬眉吐气吗?” “你再敢骂寒夏,小心我让你连这一个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