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
因为在拜堂时偶然从盖头下窥见凰栖梧阴沉的脸色,当时看着凰栖梧离开,谢庭兰只觉得庆幸,设想的可能会被凰栖梧侮辱甚至折磨都没有发生。 他在婚床上坐了一夜,然后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在这座皇女府中度过了新婚第二天,府中仆人明面上对他不冷不热,中规中矩,私底下却对他议论纷纷,有嘲讽有可怜。 等他再见到凰栖梧时,已是新婚第二天晚上,凰栖梧因落水危在旦夕。 凰栖梧昏迷不醒期间,谢庭兰谨记自己身为正君的本分,亲力亲为日夜不分守在凰栖梧床前侍疾,却好几次听到凰栖梧在半梦半醒间无意识呢喃过谢庭玉的名字。 而他只是温柔的替凰栖梧擦去额头上的虚汗,眸光静静的,让人除了温柔看不出其余半分情绪来。 凰栖梧并不知道谢庭兰在想什么,她从湖心亭的栏杆上看下去,湖中冰雪冻结,不见锦鲤游鱼,再看看光秃秃的庭院里四三零落的几棵枯树,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愣了几秒后,凰栖梧在心中暗暗想道:该不会......该不会自己这皇女府现在连侍弄花草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吧?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凰栖梧再没兴致看什么雪了,三言两语告别了谢庭兰就匆匆赶回自己院子里,然后连忙吩咐下人去翻了库房账本抱到自己房间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兴许是她落水导致记忆有些缺失,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以前根本从来没有翻过账本,皇女府的资金周转现在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甚至能卖钱的东西物件都让过去的她自己给卖了。 要不是这块地皮这座府邸是皇家的卖不出去,恐怕她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至于钱去哪了? 凰栖梧恨恨地咬了咬牙。 从前谢庭玉每年生辰,她都会为了出风头和各家贵女暗暗较劲,送的尽是些名家字画玉器古玩,这些东西哪个不得用真金白银去买。 而且无论送礼多贵重,往往都只能得到谢庭玉一句谢辞。 就为了这一句搭话的机会,凰栖梧送礼一年比一年殷勤,力求比去年更好。 算算过去自己送出去的钱,凰栖梧只觉心痛得无以复加,在心中痛骂自己舔狗。 这何止是舔狗,这踏马舔狗来了都得叫一声祖师爷! 按理说送些礼物也不至于让堂堂一个皇女捉襟见肘,但凰栖梧哪里又是普通的皇女。 自从凰栖梧幼时失去皇宠出宫自立府邸后,女帝就仿佛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女儿,除了每个月按照规定发放的月例,别的赏赐那是一点没有。 一般不受宠的皇女皇子们背后还有自己父君和父君的家族接济,手中多多少少握着那么一点私产,日子倒也不算难过。 可凰栖梧好死不死又是女帝年轻时候在宫外的露水情缘所生,至今连生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财产了。 过去十几年她不学无术不曾管过这偌大一个皇女府的半点账目,整日癞蛤蟆幻想着吃谢庭玉这个天鹅,连娶谢庭兰的聘礼都是她那皇帝老娘给的,是以如今是真的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凰栖梧坐在桌案前,用并不存在的打火机点了支并不存在的烟。 [沧桑.JPG] 吐出一口并不存在的白雾后,凰栖梧忍不住在心中考虑,如果自己现在再投湖一次,能忘记上辈子的记忆吗?毕竟一个人不怕自己是坨大便,就怕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坨大便。 常言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凰栖梧打从上辈子就是个行动派,所以她只思考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披上大氅向外间走去。 在湖边转了三圈后,凰栖梧发现自己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多。 她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在一众奴仆担忧的目光中,终于抬脚往不远处一间亮着灯的院子走去。 这要是继续转下去,凰栖梧怕明天上京就要传言七皇女对谢庭玉情根深种,险些丧命醒来后仍旧难以接受现实,意图再寻短见。 片刻后,凰栖梧站在了亮着灯的院子前。 院子两旁栽种着一些斑竹,叶片上堆积少许白雪,月亮门上的牌匾被两边的灯笼照亮,写着“清雅苑”三个大字。 这是凰栖梧新婚第二天给谢庭兰安排的住处,算不上寒酸,但也不能说多好。 按理说正君新婚头一个月是要和她一起住在她现在住的“裕华阁”里的,但她那时候满心满眼只有谢庭玉,对自己这个正君并不满意,这府里也是她的一言堂,因而谢庭兰虽然身为明媒正娶的皇夫,却只能搬到偏院里。 凰栖梧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