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断
眼瞧着,像是用尖牙去撕咬快要愈合的溃疡,一边疼一边暗爽。 “我……我去外面透口气。”她说着站起身,走两步又折回来,从包里掏出烟盒,王俊凯注意到她手有点抖。 北京不常下雨,今日却连绵,雨滴砸在屋顶,又顺着导流管冲向街面地砖,哗哗作响。 盛天翊抱臂看着连天雨幕,从口鼻呼出一口白烟。 耳边响起脚步声,她扭头,递出烟盒,用眼神询问。 “女士烟?”周大至问。 “尝试一下?”盛天翊说着打开盒盖,又递过去。 周大至从盒里抽出烟和打火机,吞云吐雾一番,才笑道:“中介可给我倒苦水了,说你是不是不想租房,看房看到一半直接跑了。” 盛天翊也笑,“那天突然有急事,后来我给张哥解释了,没影响你俩关系吧?” “那不会。房子定下来了吗?” “筛出来三套,到时候实地看一下,就能定。” “哎,”周大至后知后觉补充道,“我不是催你的意思啊。” “我知道,毕竟你是能给猫整自闭的人。”心眼粗得能漏鸡蛋。 “嗐,谁知道小心灵这么脆弱呢。”周大至有点不好意思,“搬家什么的要帮忙就叫我。” “搬家就算了,肯定乱糟糟的。等我收拾好吧,在新家请你吃乔迁宴。” “就请我一个啊?”周大至意有所指。 盛天翊瞟了一眼医院的玻璃大门,没接话,又点燃一根烟。 周大至没等到她的回答,转移了话题,“铃铛陪了他挺长时间的,毕业那年冬天就接过来了。他东奔西走没个着落,也就猫陪着他。你没见他平常那个护崽子的劲儿,我要养两天根本不可能,说是命根子也不为过。这次还是因为手术,才在我家放了一阵。” 听到手术,盛天翊心念微动,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向周大至。 他这次倒是很敏锐,惊讶道:“你还不知道呢?” “网上好像没消息。” “那你问啊,不想问他问我也行啊。”周大至说,“他喉咙动了个小手术,说是不严重,但术后也得好好养,铃铛掉毛么,不得已才送我这。” 又叹口气,“这回一折腾,他非得接走不可了,我刚养出点感情。 “我是想说,他这么久没见铃铛也是想得紧,过一阵你再要来吧。” “不是我开口要的,是他先问我要不要养铃铛的。”盛天翊辩解,又诧异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还用偷听,那么大声,想听不见都难。”周大至说,“等下,你说什么,他主动把铃铛给你?嚯——”配一个夸张戏谑的表情。 他三句话不离王俊凯,盛天翊有点心烦,她用鞋尖碾熄烟蒂,漫声说:“这种细枝末节也要按头磕吗?那你怎么不说我俩上次见面都是一个多月前了。” “哦,记得这么清。”周大至继续贱兮兮。 “自己还单身呢,就想抢月老的活,还乱点鸳鸯谱,当心他老人家一个生气,把你从姻缘簿上划掉。”盛天翊开始单身狗互掐。 周大至不接招,问她:“别的同学你都陆续联系了,为什么从来不联系他?” “当年收场太难看,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嗯——这理由倒说得通。”周大至捻须点头。 “火机还我。”盛天翊一副懒得理你不想多说的姿态,扭头走开。 周大至在身后叫:“既然都说是当年了,又干嘛这么过不去。” 走廊上的水渍已经被护士拖干净了。 盛天翊散了烟味,再次推开门,王俊凯正静立在窗边,经过窗户的反射,她和他的视线交汇又错开。 她张口才发现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干脆跳过,“……我没想跟你吵架。铃铛的事,对不起,我不应该、也没资格跟你争。但如果有什么情况,你……受累告诉我一声吧。 “大至说你嗓子刚刚恢复,要是后面你还需要修养,就别麻烦他了,我把铃铛接回去就行。” 她眼神定在虚空中某一点,因此错过他点头的动作,也没听见低沉到陷进喉咙里的一声“嗯”。 “我刚才说话也太冲了,抱歉。”王俊凯说。 于是各退一步,各自自打五十大板。 盛天翊又说:“前天李华在春风里请客,有方导,有张天,我本来以为你也在。” 王俊凯回过身。 盛天翊也抬眼看他,没再说什么,拧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