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铁匠已褪下他平日里惯穿的那件灰布衣,换上了红艳喜服,只是那衣裳皱巴,用料也是最次的。 温衔青笑着夸赞道:“新郎官今日好生精神。” “哪有哪有。”铁匠不好意思地避开视线,低眼道,“也不怕您笑话,就这件喜服还是邻里们凑了钱到城里租来的,不过若是小安开心,便都值得。” 东面已可窥日,天光洒在那人身上,竟为那喜服镀上了一层金边,再不见廉价。 温衔青是在两个世界生活过的人,但不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这书中的世界,有些人虽连温饱都成问题,却能对爱情忠贞不渝,而有些人虽表面光鲜亮丽,却做了一辈子负心人。 若说铁匠是前者,那陆千霖便是后者中的“翘楚”。 温衔青想到那人便气得牙疼,于是看向面前铁匠的眼神越发钦佩,笑着道了句:“你会是个好夫君。” “不提这些了。”铁匠抬起右臂搓了下有些发酸的双眼,“小老板去替我看看小安吧,前日她还同我说想见见您呢。” 按照习俗,正式成婚前两人见不得面,不过左右地方小,两家也相隔不远,温衔青出门后没走几步便到了。 苏以安正在里屋,对着一面破旧的铜镜梳妆打扮,听到推门的动静时,她画眉的动作一滞,微侧过脸看向走进门的温衔青。 “请问你是?”她微讶地问道,开口声音细弱。 苏以安因着丑陋相貌不常见生人,温衔青看出她有几分窘迫,便柔下语气安抚道:“我是无谱食肆的老板。” 苏以安闻言一愣,笑意清浅:“快请坐,寒舍没什么好东西,恐是要招待不周了。” 只是话音落下半刻,温衔青却一时没应声,她打量着面前那人的面容,正若有所思。 但这番举动却被苏以安误解成了旁的意思,她垂下眼,嘴角的弧度也收回去了几分,尴尬道:“抱歉,我吓着你了吧……” 她五官秀气,本应生得清秀,只是如今面上留了许多痘印,还有一块不算小的青色胎记,这才导致了长相“丑陋”。 温衔青见那人误会,便试图解释:“不是的……” 适才她不过是在想,兴许这些印记是可以用金手指去除的,因此不自觉地看得久了些,没成想无意间给人造成了伤害。 “小娘子可用过早膳?”温衔青想了想,出声问道,“不若我做些汤羹来,多少喝些?” 苏以安笑:“早听那傻大个说了,小老板的厨艺奇得很,我可时常盼着有机会尝尝呢。” 距离吉时尚早,温衔青走到厨房,日光透过木窗射进屋内,空中可见灰尘漂浮,这里的条件同食肆后厨没法做比,只是浓重的人间烟火气却很让温衔青很是喜欢。 她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皓白如雪的手腕,将银耳浸入水中泡发,膨松后便如花般绽开,一团一团很是好看。 见泡得差不多了,温衔青便添了柴生火,又将梨切成丝状下入锅中,同银耳一同熬上些时间。 最后只需加入冰糖,待到银耳羹变成浓稠状,便可盛出倒入碗中。 制作金丝银耳羹的过程并不复杂,这道菜的重点也并不在口感,而是在于功效,温衔青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这碗羹回到屋中时,苏以安正戴上一侧耳珰。 她面前还站着一个老妇人,攥着衣摆苦口婆心地劝说:“囡囡啊……你当真想好要嫁给那家穷小子了?” “娘。”苏以安叹了口气,垂眸道:“小女此生非他不嫁,纵使一辈子柴米油盐,我也是认的。” 老妇欲言又止,却终归只能摇了摇头,佝偻着身躯进里屋去了。 “你来了。”苏以安注意到了门外的温衔青,她放下手中攥着的耳珰,温温一笑。 “尝尝吧。”温衔青将碗放至梳妆台上,将汤匙递给面前人,“知你嗜甜,便多放些了糖,应当合你口味。” 入口先是觉出银耳的内滑软糯,细品时却甘甜十足,回味无穷。 更奇的是,待到这碗银耳羹全部下肚后,苏以安面上的胎记竟是褪去了许多。 她看着镜中倒映的面容,愣愣地抚上自己的面颊,不可置信地结了巴:“这,这怎么可能呢?” 看来这金手指果真可以做到。 温衔青心下一思量,似乎嗅到了商机。 吉时定在申时,花轿抬着新娘子,炮竹声响,邻里纷至围观。 平常百姓成婚,并花费不起多少开支,十里红妆更是想都不用想,拜了堂饮过酒,入了洞房便算结成姻缘。 酒席热闹,温衔青也是难得放松,推杯换盏间便忘了自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