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她

“……没什么。”

她还敢说什么？

周沉璧瞧她脸色不好，以为是病体未愈之故，扬声叫小令来伺候她吃药，吃完药，又安顿她躺下，才转身出了门。

如今秋意虽浓，院中花木仍然繁盛，周沉璧在廊下站着，忽觉这居竹院同以前不一样了，沉吟间，招手叫来了院里的掌事姑姑纪蓉。

“纪姑姑，我这院子近来修整过吗？”

“回公子，府里办喜事，自然各处都是要修整的，咱这院里原有一座假山石，夫人说少了点生气，叫人移走了，换成了花圃。”

纪蓉平日勤快少言，周沉璧也不是爱折腾下人的性子，故而两人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乍听他问起院里内务，纪蓉有些不安。

“公子，有哪里不妥吗？”

“嗯？没有，修得不错。”周沉璧眉目舒展，少见的面色和悦，虎口托着下巴忖了片刻，又道，“这院里的事，以后都由少夫人做主。对了，正房要几个伺候的丫鬟，这事安排了没有？”

“安排了。奴婢挑了四个伶俐的，正叫人给她们说规矩，晚些时候带去给少夫人过目。”

“嗯。告诉底下人，少夫人吃什么用什么，不可怠慢，若有不服管的，直接赶出去。”

纪蓉点头：“奴婢记下了。”

“还有，她新进府，年纪又轻，有操心不到的，姑姑帮她想着些，莫叫下人看轻她。”

纪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少夫人得公子欢心果然不假，如此桩桩件件安排周到，几曾有过？一时答得更为郑重了：“公子放心，奴婢定约束好下人，打理好内务，不叫少夫人忧心。”

“行，你下去吧。”

纪蓉行礼退下，周沉璧又闲站片刻，叫上几个小厮，去了演武场。

阮茵吃了药，半晌好眠，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醒，看了眼天色，想着该去请安了，便起身叫小令给她梳妆。

刚在妆镜前坐稳，纪蓉听得屋内动静，敲门进来，蹲身施了一个大礼：“奴婢见过少夫人。”

“你是？”阮茵边问边站起身。

“奴婢是居竹院的掌事姑姑纪蓉，特来给少夫人请安。”

阮茵走到纪蓉身前，伸手扶起她：“纪姑姑不必多礼。”

“谢少夫人。”纪蓉笑道，“公子吩咐，给正房添置几个伺候丫鬟，奴婢挑了四个，请少夫人看看，合不合用。”说着扬声叫门外的人进来。

少顷，四个身穿绿色襦裙的女子进得门来，走到阮茵身前见礼。

纪蓉依次介绍道：“寻芳、寻月、晴茹、晴意，她们四个，原都是夫人院里的，手脚还算麻利，少夫人若看得过去，便叫她们伺候一段时日试试，有不合意的，咱们再换。”

阮茵想了想，问：“这屋里，原先没有伺候的人吗？”

“回少夫人，公子不喜丫鬟近身，身边一向都是胡定伺候。”

“既如此，”阮茵想，还是不要因自己入府，而改了周沉璧的规矩，“还照先前一般吧，周沉……”她叫周沉璧顺嘴了，话至一半反应过来，见纪姑姑和几个丫鬟都颇为惊讶地盯着自己，一时有些尴尬，生硬地改了口，“……夫君在屋里时，无需其他人伺候，若有事，我再吩咐诸位。”

纪蓉很快面色如常：“是，少夫人眼下可有事吩咐她们去做？”

阮茵摇了摇头：“时辰不早了，我该去给婆母请安了，姑姑先带人下去吧。”

“夫人免了少夫人的请安，叫您好好休息。”阮茵一愣，问何时的事，纪蓉笑答，“有一会儿了，夫人听闻您身体不适，过来探视，见您睡着，吩咐不准人惊动。”

阮茵怔怔地出神，纪蓉和小令扶她到床边坐下，问：“少夫人可还要再睡会儿，晚饭时奴婢叫您。”

“不睡了。”

阮茵心生愧疚，为侯夫人如此真心相待，而自己却不是货真价实的“少夫人”。

她再次生出彷徨无措之感，沉默地坐了片刻，终是无法静心，于是问：“这院里可有书房？”

“有，少夫人要看书吗？奴婢叫人取来。”

“不必了，我去书房坐坐。”

太阳刚落山，居竹院便掌灯了。

周沉璧在演武场出了满身汗，回到院里不急着沐浴，先回房看阮茵如何了。谁知却扑了个空，问了丫鬟才知，她去了书房。

周沉璧想了想，去澡房擦洗一番，换了身干净袍子，然后溜达去了书房。

房门虚掩着，阮茵背对着门，站在靠侧墙的书架前，正手捧一卷书看得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