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吧
视线无意间扫到她的额角,只见一片红肿淤青,虽有脂粉遮掩,离得近了还是很明显,是硬物撞击的伤。 “你这伤……” 周沉璧正要问,忽闻一声小儿啼哭,只见阮茵睁大了眼,愣怔一瞬,转身便跑。 竹篮倾翻,里面的纸笔砚台和瓜果散落一地。 哭声是从书院外头传来的。 阮茵奔出书院,一眼就看到了那正在哭嚎的小童。 “小赟!” 她的幼弟阮赟,是父亲妾室元娘所生,如今养在嫡母冯夫人膝下。这娃打小黏她,今日家中女眷要来炎神祠祭拜,阮赟也闹着要来,阮茵便求了嫡母将他一同带上。方才她在碧水书院听人作诗,阮赟年纪小,坐不住,阮茵便让小令带他在院中玩耍,谁知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出了事。 书院外有一尊泥塑,泥塑四周围了一圈木栅栏,阮赟的头此时正卡在两根栅柱之间。 “小赟,这是怎么回事?小令呢?” 阮茵急走过去,双手向两侧用力掰那栅柱。 阮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颊脖颈通红:“呜呜……长姐救我!长姐……” 栅栏是实心木做的,她那点子力气根本无济于事。这书院地方又偏,行人少有往来,阮茵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阮赟突然瞪着眼睛惊声尖叫起来。 阮茵大骇,顺着阮赟的视线往左侧转头,一瞬大惊失色,猛地合身扑在阮赟身上,将他牢牢护在怀里,眼睛也死死闭上了。 几乎同一时间,耳中传来铿锵相撞之声。 预想中的痛并没有出现。 少顷,阮茵缓缓睁开眼,慢慢转过头。 地上躺着两截断箭。 周沉璧剑尖杵地,长身凛凛站在她斜后方,一双眼睛瞪得像个阎王一般。 阮茵惊魂未定,一时说不出话。 周沉璧也不理她,大步朝南走,边走边指着前方喊:“小子你站住!” 射箭的是个小童,看身量不过六七岁,和阮赟一般年纪。 那小童要跑,却哪里跑得过周沉璧,不消片刻,被提溜着后脖领子,拎到了阮茵身边。 “说!为何朝人射箭!” 小童被周沉璧斥了一句,嘴巴一瘪,哭了。 原本只有一个哭的,如今可好,凑了一双。 阮茵神思回属,站起身对周沉璧施了一礼:“求小君侯,先救舍弟出来……” 周沉璧扫了一眼阮赟,“啧”声皱眉,先呵斥两个小童不许哭了,又抬下巴示意阮茵站远一些,然后一本正经地举剑穿过栅栏。 开始锯木头。 周沉璧一肚子火。 似乎从遇见这小娘子开始,这窝火的感觉便没断过。 那日在胭脂铺不欢而散后,他一个人在衙署公房住了几日,越想越没头绪,总之就是不爽。 她对他假意奉承,不爽。 她对他视若无睹,不爽。 她被他将了一军,当即便举旗投降,还要与他分清泾渭,更加不爽。 但他一向不喜太为难自己,理不清楚的一团乱麻,砍了便是。 要么,如她所愿,当不认识她。 要么,认错领罚,娶了她——她不是说他把婚约当儿戏吗,他便正经一回。 这前一种,周沉璧几乎未作考虑。 笑话。 堂堂小君侯,怎能听凭一个小女子摆布?! 想至此处,他心里忽然痛快了些。 今日炎神祠偶遇,原以为能了了这桩事,可现在呢? 她竟然拒绝他! 而他还要帮她救弟弟! 想他堂堂小君侯…… 算了。 周沉璧黑着脸,把个木头锯得虎虎生风,吓得两个小童连哭声都止住了。 他的剑是一把宝剑,片刻功夫,栅柱断开,阮赟被解救出来,当即扑到阮茵怀里大哭,小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一副惨样。 阮茵蹲下身,轻轻拍着他哄:“做什么要来钻这栅栏,脖子疼不疼?” “呜呜呜……长姐爱看书,我看那阿公……手上拿着书,就想去呜呜……去给长姐取下来……” 阿公? 阮茵蹙眉,侧首看那泥塑,可不正是一个坐着的老者。 这老者一手捋须,另一手朝前高举,手上还托着一册书卷,是真的书。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