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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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话音落下便不再骚扰嘉荣，似是彻底消失了，炼神窟内逐渐安静下来，嘉荣感觉一股沉沉的睡意席卷全身，她不受控制地陷入梦境。

眼前跳跃着闪回过去百年的天极之境，最后一晃又回到人间。

禁渊边境。

一只小妖兽正与人族激烈对峙，嘉荣在慌乱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

不足三尺高的小姑娘张开双臂挡在众人面前，即便妖兽再咆哮也没往后退一步。

站在她身后的村民有的手拿锄头有的肩挑大斧，面容惨白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你们别怕，有我保护你们！”嘉荣听见她说。

她手中法器射出的点点微光结成丝网，将小妖兽束缚着不得动弹，村民们眼见着卸下了神色中的紧张，嘉荣却暗道不好，她知道那法器虽高阶，但却十分耗费心力，小嘉荣可能就快支撑不住。

果不其然，微光渐灭，丝网将破，小嘉荣被妖兽的怒吼震退扑通摔在地上，嘉荣急忙奔向妖兽与她对峙的方向，想要救下她与众人。

倏然，一道蓝焰猛地打在妖兽身上，紧接着又有数颗火焰球接二连三朝妖兽的方向袭去。妖兽咆哮着四处躲避，给了小姑娘与村民喘息的机会，她们很快逃出妖兽的视线。

嘉荣忽地停下奔去的脚步——

她循着蓝焰来的方向，隐约似见到一位故人，更确切地说是她寻了一百年的恩人。

他小小年纪个子便生得高高的，少年人的稚气未脱周身却已然环绕着掌控全局的气魄，只不过，恩人的脸依旧模糊得让嘉荣看不清。

她见他轻巧地躲开妖兽的追赶，兜了一圈将妖兽引开又自己折回，眼见着就要带小姑娘与村民们离开，嘉荣赶紧跟上。

所有人都被转移到一处安全的山洞里。

洞外不断传来妖兽肆掠奔腾的可怕声响，山洞中燃起的几架篝火将洞内烘得更暖和些，也更安静不少。

嘉荣静静站在洞门口，注视着角落窃窃私语的两人。

“妹妹你别怕。”她听见那少年说。

小姑娘泪眼汪汪，白净的小脸上沾满了泥。

少年轻声安慰：“等妖兽潮过去，我便送你回家。”

少年的话音刚落，不知怎么小姑娘憋了许久的泪珠竟一滴滴滚出眼眶，止都止不住。

“你别哭，别哭。”少年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哄哄她才好，“这里有新鲜玩意，你看不看？”

下一瞬，嘉荣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变成了那个正对着少年泪眼婆娑的小姑娘，她听见清脆的少年音回想在耳畔，少年对她说，“你看这块梨花玉，送给你可好？”

嘉荣止住眼泪，透过朦胧的视线打量着送到眼前的梨花玉。

玉佩晶莹剔透，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泽，她一眼瞧见便喜欢，于是笑着接下。欣喜之下，嘉荣回赠了少年一朵永开不败的太阳花。

嘉荣、少年与村民们在山洞中度过整整十天，她与少年在那段难捱又提心吊胆的日子里相谈甚欢。

时间愈久，她发觉脑海中关于炼神窟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冰火雷三重试炼留下的痛也开始变得不那么真实，慢慢，她似乎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刚从天极之境偷跑出宫的小公主，还是百年后的她。

十天后，人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嘉荣看见那群熟悉的面孔在山洞外一字排开，“嘉荣公主，妖兽作乱天地浩劫，请速速随我等回天极之境。”

又是长清殿这群古板又令人生厌的老家伙。

“我不回去。”嘉荣与他们对视，想也没多想稚嫩的语调脱口而出。

“天帝念公主年幼，尚不计较你此次私下凡间之事。但还请公主配合，莫让我等为难。”对方为首的人说。

“不要。”嘉荣不知怎么，忍了百年的脾气此刻挡也挡不住，她厉声拒绝，尚不知恩人模样，他正在洞里等她，她不回去。

“嘉荣，魔族使团已到，速回。”天空中突然惊现游玄的声音。

“孩子，别再困于已经忘掉的过去。”隐约听见父帝在同她说话。

“公主，魔域浩浩荡荡来了好多人，你快回来。”好像是南竹在焦急地寻她。

“季鹰也随魔族使团一起到了天极之境，阿姐，谢轻舟可怎么办呀？”是嘉禾。

谢轻舟还在等她，嘉荣恍若大梦初醒，骤然感觉一束光透过云缝洒在她原本遮天蔽日的神境里。

“嘉荣，随我回去。”她依稀看见谢轻舟随那群老神仙们站在云端，他似真似幻的影子正向她伸手，“随我回天极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