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般僵持不下的场景，难免觉得有点瘆人。

她自以为隐晦地扯了扯周生辰的手，却不知赵德清早已将他们二人的互动看进眼里，而且牢记于心。

至于周生辰，当他低头瞧见凌轻幽忍耐不住的神情时，便知道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不知道赵德清有什么目的，但速战速决总归是有利无弊的。

“赵总管就有话直说吧。”他沉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虽然知道未必有效，但他依然想暗示凌轻幽对他的重要性，皇帝若是想对凌轻幽动手，他周生辰一定会护着她。

听见周生辰这样说，赵德清再也没有拖延，从袖子抽出绣有祥云瑞鹤的绫锦布卷，正色道：“已故安定侯之女，凌轻幽听旨。”

凌轻幽一惊，小身板瞬间僵住了，若不是周生辰轻轻捏了她的手，她也想不到要跪下接旨。

赵德清见周生辰的反应，心里就有了数，但没有耽误正事，打开手中的圣旨，朗声道：“安定侯凌朝晖，鞠躬尽瘁，为国捐躯，甚慰朕心。其爱女凌氏轻幽，静容婉柔，雍和纯粹，性资敏慧，着即特封为念安县主，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轻幽深深叩首，而后接过赵德清递来的圣旨。

圣旨很轻，但在凌轻幽手中却沉重万分。

这个县主是用父亲性命换来的，她能安然接受吗？

她的沉默使周生辰心中一疼，他慢慢扶起凌轻幽，手臂虚虚环着她，对赵德清点了点头，“辛苦赵总管远赴而来。”

赵德清微微颔首，极为冷淡地回话：“奴才只是遵从皇上旨意行事，既然圣旨已宣，奴才就不打扰了。”他没有等周生辰的反应，继续道：“殿下与县主保重，皇上很是重视您们。”

周生辰剑眉微拧，却没有别的情绪，淡声与赵德清道别后，就让康叔送客，他与凌轻幽则留在前厅里，慢慢消化刚刚发生的事。

见凌轻幽脸色有点苍白，周生辰将她扶至凳子上落座，自己则蹲在她身旁，想将她手中的圣旨抽走。

只是小姑娘握着圣旨的力度很大，导致她双手的骨节泛白，周生辰几次尝试皆是无效，只能改为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

“辰哥哥，我不能抗旨，对吧？”凌轻幽微弱的嗓音缓缓响起。

周生辰抿嘴点了点头，“幽幽不想当县主？”

小姑娘转向少年，她目光有点呆滞，但眼里的微红却告诉了周生辰她无措无助的心境。

“这是爹爹的性命换来的，我不想要。”

周生辰心疼万分，连带愧疚地对她轻声说：“幽幽，辰哥哥知道你不想要这份殊荣，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抗旨只会将你陷入更大的危险。”

要知道朝廷上下有多少人为了南州的兵权想对她不利，若不是温常山及时送她来西州，她的性命早就被那些不择手段的豺狼了结了。

“幽幽，换个角度想想，陛下册封你为县主，其实是对你的一种保护，有了这层身份，再加上有我和舅舅保护你，别人要伤害你也要掂量利弊。”周生辰耐着性子与她慢慢分析，“再说了，成了县主对你的生活不会造成任何改变，你依然住在王府里，吃喝用穿也跟现在一样，不会有不必要的的影响。”

他所说的，凌轻幽也能想到，只是话从他口中出来，她怎么都觉得顺耳许多。

也许她就是需要他的安慰，给她一种她并非形单只影的感觉。

周生辰看着她如同空洞的眸子恢复如初，刚才苍白的小脸也有了血色，就连拿着圣旨的小手都放松下来了，这就足以证明她心中已经想清楚，明白事态的轻重与利弊。

“我知道了，辰哥哥。”凌轻幽微微颔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县主不县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还是我，还是爹爹的女儿。”

“没错，你这永远都不会变。”周生辰欣慰地抚着她的发顶，“你还是南辰王府最重要的一员，是我和舅舅都很疼爱的小宝贝。”

凌轻幽小脸微微泛红，却没有反驳周生辰的话，若能继续做他与南辰王以至整个王府的宝贝，她自然是万分愿意的。

突然想起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小东西，凌轻幽将圣旨放在腿上，一手抓着周生辰的手，一手从袖子里取出未能送出的小木牌。

“辰哥哥，这个给你。”

周生辰瞧了一眼便了然了，只是上回见这锦鲤木牌时并没有任何络子流苏，他含笑问道：“这是幽幽做的？”

凌轻幽微微笑着，已经想通了她此时就如雨后的晴天，目光清澈明亮，显得尤为乖巧可爱。

“嗯，不过檀香和沉香都有帮我选颜色和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