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
早些安心。 * 往日门庭若市,宾客云集的沈府如今只剩下萧索与凄清。 那日寒矜来时见到的大红色喜绸如今全都替换成了白色的丧绸,棚外外侧的三根丧幡高高地竖立着,在冷风中晃动。 门前的白色冥纸就要堆积成海了,庭扫的小厮也不见其踪影。 寒矜本想直接跨门而入,却不想一个道士装扮地人跌跌撞撞地从跑出了院门:“不度了不度了!贫道当真是超度不起……” 待那道士离寒矜更近些,寒矜才看见那道士肿胀的脸上遍布着不少淤青,寒矜趁他喘气的功夫上前问道:“道长,您这是?里头到底出什么事了?” 道士喘了喘气,终于缓了过来:“哼!这沈府真是好笑,沈将军求着贫道来超度,沈夫人对贫道又打又骂,硬生生将我从灵堂里赶了出来……贫道惹不起,这魂不度也罢!” 寒矜皱了皱眉,问道:“什么魂?是沈家少爷的鬼魂?” 按理说根本不应该有“沈靛”的鬼魂才对。 虽然阴阳薄上沈靛的阳寿已尽,但她已经替沈靛改了命格,强行为他续命。 那日在沈府,她用纸人做了一副躯壳,如今那灵柩中躺着的应当是没有灵魂的纸人才对。 道士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贫道只察觉到沈府有鬼魂的存在,只是尚未细看,就被沈夫人赶了出来。” 看来以捉鬼师之名入沈府定是行不通了,看来她还得另想法子才行。 寒矜正愁想什么法子混进去,就见府内一白衣女子携着一名婢子款款走了出来。 “小姐,您当真是有孝心。知道沈夫人近日茶饭不思,便想着出府买些少爷生前最爱吃的糕点,也好劝老夫人切莫哀思过甚。” 那白衣女子便是崔菱烟,至于旁边说话的婢子,就是随她陪嫁过来的丫头小桃。 崔菱烟比新婚那日又消瘦了不少,估摸着一阵风都能将她给吹跑。 崔菱烟眸中含着水光,更显得玉软花柔,楚楚动人:“我……是我对不住沈公子。只要能够弥补一二,让我做什么都行。” 小桃自是不知道个中缘由的:“小姐又说胡话了?您没有对不住沈公子的地方,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寒矜自然明白崔菱烟心中所想,愧疚折磨着她,就如刀子一般凌迟她的心,时日越久,这刀子留下的伤痕便也越深。 崔菱烟微仰起白皙的面庞,眼睫上凝着几滴泪珠:“小桃,我做错了一件事。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自他死后,我总是想起少年时的那段往事……我好像,后知后觉地喜欢上沈公子了。” 寒矜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倒是未曾想到崔菱烟的心意竟转变得如此之快。 但如今想来,却也是情理之中。 天衢里的蔚兮师姐是崔菱烟的前世,蔚兮曾以情魄献祭木香花开启灵阵救下了心上人,那一魄始终被拘禁在木香花里,不得解脱。 蔚兮的每一任转世皆是缺少了情魄,心中只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心上人虚影,对着这个虚影痴缠数世,于情之一字上始终难得解脱。 直到狐妖那日的幻境,误打误撞地解开了木香花灵里困住的情魄,如今的崔菱烟也算是七魄完整,自然与之前有所不同。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能寻个契机让崔菱烟将她带入沈府。 * 寒矜随口胡诌了几句凡界算卦的术语,临时在街头设了一处卦铺:“算阴阳断五行,凭掌中日月断今生前缘。” 凡间确有一些术士能够学得几分阴阳之道,替人勘测凶吉。 只不过都是极少数,天上仙君司命定下的命格,天机又岂是能随意泄露的。 只是此番她为了能混进沈府,终是也要学凡人行些坑摸拐骗之术。 寒矜在这干坐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崔菱烟买完糕点恰巧路过:“小姐,我看您眉梢尽显忧虑之色,不如让我替您分忧?” 崔菱烟愣了愣,一旁的小桃忍不住嗤笑一声:“我看你也没比我大多少,你能看出些什么?” 寒矜抛起三枚铜钱,也学着凡间卜算的模样,沉思了片刻道:“小姐是为情所困。” 崔菱烟抬眸,有些难以置信:“姑娘可还看出些什么?” 寒矜一本正经地将预先想好的话术说了出来:“我还看出姑娘与心爱之人阴阳两隔。姑娘后悔,后悔这段错过的感情,如今想弥补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这招果然有用,崔菱烟很快便信了她的话,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姑娘有什么法子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