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变

“哦对了”侬合状似无意般地补充道：“差点忘了，孙惠君、周晓晓、蒋如南、赵寻娣、李佩娘、彭舒儿，这几位跟我来一下。剩下的人想想你们要留下来还是回去，明天给我答复。”

如南奇怪的跟着惠君出了列，一同跟着侬合出来的还有刚才点到名的几个女官。几个人，高矮胖瘦什么都有，如南倒是完全不知道侬合此举的用意。只见侬合从后头穿过，一路带着她们来到观前。

而观前早就停着几辆马车，正有宫人将她们的行李放到车上去。“侬合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其中一个女官问道。

“还要恭喜各位了，你们也知道，现下宫中伤亡无数；不日将会有贡女来朝、御妻入宫。太后的意思，是看各位品行端庄，进退有度；所以为给众多新人做个榜样，特赐各位入宫，做个榜样呢。”听到侬合这话，几人便是明白了，侬合说的入宫不是回去当女官，而是回去当官家的宫嫔！

这......

如南早已愣住，她感觉如坠入冰窟。前一刻她还高兴，以为终于可以回家见母亲了，下一刻却又告诉她，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再离开这高耸的宫墙了，这如何能让人接受！

这如何能让人接受！

然而天意难违，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她纵使再想要反抗，可一想道官家的一句话就能够决定她的生死去留。刹那间像是被从头泼了一盆冷水，那水将她仅存的热气全部扑灭了。

侬合看着几人上了马车，朝仍在观门口的内侍点了点头。马车便慢慢悠悠的驶离了这座古老的府邸。众人仍不知道几人的命运已和她们交错开来，等到那些门阀世家嫔妃的宫奴一觉醒来准备洗漱时，迎接她们的却是空荡荡的寝室。

侬合早已在半夜将女官们喊了起来，提早确认了她们的想法。今日一早便直接回了宫，而那些宫奴，同那些真正想修道的女官们一起，这一生都走不出这牢笼。

车上，几人神色各异。晓晓和惠君的神色是不出意料，另外几人有惊喜、有慌张；唯独如南，面如死灰。

“如南！如南！”

如南愣愣的，感到耳旁有什么人在喊她，又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硌着她不舒服。

竟是要还给不断的手串。不断的话突然被如南一下子想了起来：“家人送我出来前，特意取名不断，是希望即使我身在道观，依旧不会断了我和他们的亲人之情。见不见得到有什么关系，有时候，彼此之间知道各自的心意，便可。”

“即便是天各一方，只要我活着，就总会有一天还能再相见。”如南呢喃道。

“如南，你没事吧？”耳旁的声音是惠君焦急的呼喊。

“无事。”如南答道：“惠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件事？”

惠君咬了咬嘴唇，她的态度也是惶恐的。“官家有和我暗示过，我原想着，只是我和晓晓两人，却没想会把你......”

“所以，那次见面后，官家私下还来找过你？晓晓变成那样子，也是因为知晓了官家更钟情于你。”如南的口气非常肯定。

“如南！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一直想.......”

“没有的事，我不怪你。”如南打断惠君的话，道：“侬合说是太后的提议，想必是在养女中选秀太过离谱，于是便多点了些人一起充数。”如南这一刻头脑冷静下来，思路是如此的清晰！“只是惠君，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你我是知道，那是一处战场。”

不同于从前女官般类似隔岸观火的态度，这一次，是她们真的自己要走进这等级森严的战场当中去。胜则生，败则死。

以娇躯为武器；以音容笑貌为刀尖；绫罗锦缎为裹尸之布；珠宝华翠为欲望之烟。

她们都太年轻，还没准备好，也还没感悟到何谓残酷。

可就是这样年轻的她，在略显拥挤的马车之上，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口吻坚定地对她说道：“我准备好了。”

马车带着她们一路驶向皇宫，竟然是直接到了司礼司当中。在这里，她们还要接受一套严格的筛查和礼仪的培训。以便在十五日后，同外邦的贡女、选秀的御妻一同接受册封。

十月初一，冷杨正勤封温淑太妃之女、其姐、先帝四公主——充裕公主冷杨奴奴为代国公主，下嫁燕岭王燕令雄为燕岭王后。

十月初五，北唐、高琉贡女先后来朝。

十月初六，外齐贡女来朝。

十月初七，燕岭贡女来朝。

“这就是魏朝皇宫了。”大车里的女子说道。“姑娘，我们马上就进去了。据奴婢打听，听闻外齐派的贡女是个皇族，派头和我们的不相上下。”明显穿着异族服饰的女子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