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br> 邢瑛愣了下,她怎记得林峯还是吃早餐的,早晨爱吃油条和小包子的…… 手里端着餐盘渐渐垂下去,林峯还见邢瑛面带失落,毕竟是宝贝的侄女,还是不忍心看到这幅表情,拿起豆浆一口喝完了。 邢瑛还在琢磨事情,林峯还拍拍她肩,转身去洗漱:“你收拾收拾准备看戏去。” 北平城一向热闹,小道消息也尤为灵通。 东边的大院外时常有闲人徘徊,以交换消息取乐,最近传的最广的消息便是花堂里新出了个角儿,雌雄难辨,戏功了得。 正值浓秋的北平城秋风肆虐,裹了一件大衣防风身子才稍稍回暖,邢瑛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看,又掀开车帘瞅瞅外边儿。 “小姐这是怎么了?”侯管家见状问了一句,“是位置上有什么异物?” 邢瑛摆摆手,她就是有点坐立难安,不是着急,也不是期待,只是单纯的心悸。 很久没坐过汽车了,她也忘了从多久开始恐惧汽车了。 所以平时在国外她宁可走路,稍远的路就提早出门,大不了就给点小费拦个骑单车的捎一段路。 “可能是你裹太紧了,呼吸困难。”林峯还指指她的围巾,“现在这季节只是风大,远没有英国那边寒冷。你只是在英国呆惯了没反应过来而已,不过你硬要穿一身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邢瑛没觉得自己着装有何问题,她坚称这是时髦,可下了车,看见戏院外等候的各家贵府小姐后,邢瑛态度有点歪了:“就我一个穿一身黑,跟只黑乌鸦似的。” 她还嫌黑色过于单调加了点银色配饰点缀,没想,随便一个路过的女人穿的都比她艳美。 这套流行于英国的打扮在这座北平城一点也不时髦了。 被侯管家安慰以后,邢瑛就安排站在队伍中,不知要等候多久,只是加入队伍的人愈发变多了。 不懂这戏院看戏的规矩,邢瑛腿站酸了,“舅舅,我们还有等多久啊?我感觉我的腿要没知觉了。”她穿的是长裙,上暖下凉,此刻站在寒风中她心里骂了好几遍自己是个傻子,才会来看这戏。 “那个小月花,架子这么大吗?” 小月花是那个新角儿的花名,车上侯管家告诉她的。 一听就是个美人的名字,莫不是为了给舅舅寻个美人舅妈,她也不会来听戏,放平时早就打道回府了。 刚抱怨没一会儿,门开了,邢瑛揉肩抖腿,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去。 坐的是第二排,她初次听戏,对旁人说的陌生词汇一窍不通,只得乖乖坐着,咳点花生瓜子。 开锣的时候邢瑛回头扫了眼,座无虚席,很好奇这个小月花到底什么来头,竟出面两回就有这等本事,能令各大达官贵人,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外头等候两个小时。 林峯还的右侧是一位年近四五十的男人,貌似关系很好,聊了一小会儿。 邢瑛干巴巴地望着台上的各种花旦,武旦走来走去,她听得都快犯困了,拉着侯管家问:“小月花,在这些人里头吗?” “没呢,这才是第一出戏。”侯管家欠身告诉她,“小月花在第二出戏,虞姬自刎。” 自刎这二字听着瘆人,很好奇这大名鼎鼎的小月花,如何将这戏演好。 第一出戏结束,算是前菜吃完,接下来的才是主菜,邢瑛见林峯还不聊了,严肃认真的听戏起来,她也背脊挺直。 — 台上的小月花随着锣鼓声一同出现,一身蓝黄相间的长裙,侃侃地迈出步子,丹凤眼明亮清澈短暂地扫视了眼台下的人,便开始唱戏。 只是初次听戏,也是初次见这小月花,邢瑛就挪不动眼了。 这身女子扮相,邢瑛越瞅着,莫名感觉这台上的虞姬不是女人,她死死盯着虞姬的一举一动,一步一舞,硬是要看个究竟出来。 许是目光过于炙热,虞姬的目光也多次与她交换,邢瑛看着,嘴角一勾。 唱完最后一曲,虞姬自刎倒地,全场鸦雀无声。 “好,唱得可真好,当真是虞姬在世啊!”邢瑛猛地站起来鼓掌,差点把林峯还吓到,她不吝啬赞美,肚子里的墨水都被吐了个干净。 小月花站起来,拍了拍灰,朝众人鞠躬,在雷鸣般掌声下离开戏台子。 邢瑛目光跟着,身子也一并跟上,刚走几步忽然想到林峯还,“舅舅,你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林峯还无奈点头,告别好友,跟着邢瑛。 一路小跑生怕赶不上,邢瑛避开几人,终于追上小月花:“你,你是不是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