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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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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愁香离了沈长晴,寻了高处,身似巧燕檐上飞,又似狸奴屋上行,美目凝神朝下一扫,山庄之景尽收眼底。这山庄多种柏槐,恰建在山腰深处,前居上临下,背靠山体。山岩又多聚山庄周遭,大半岩没入红土中,那土中又长着斜斜几棵榉树,粗干稀叶。院墙刷透白浆,但多处发黑发青,墙底冒些不识名的怪草。

共有大院四处,分东西北中。左右两处布局相似,皆是四间灰瓦灰墙的屋子,再有个半圆状的墓窖。左院窖前一池黑水,右院窖前则凹陷出一个底面发黄的地砖锅。北处则是沈长晴所在偏院,栽了池食尸的白莲,挖了座扔尸骨的墓窖和盖了间露天的狗屋。人局高处方才看得仔细,那狗屋后藏着个小门,门后有一僻静小间,小间与门隔一窄道。正院则门厅大开,上悬黑木门匾,红字唤作“酒童居”,有四人扛箱,一人指路,皆进了这酒童居。

这山庄实有百来人,眼下却无一人在外的,半点不警惕,竟安逸、闲适得骇人。

酒童居气味甚是浓厚,初入飞仙山庄,二人于箱中思绪万千,沈长晴浅醉,王愁香沉溺。如今酒香犹是随风四溢醉人心,只是知情人一闻,皆是阵阵血臭,人心发寒。王愁香心烦意乱,几个跟斗到了那酒童居的屋顶,踩上正脊,身姿轻巧,有如蜻蜓点水。

她嫌这处难探听,一侧身,跳至地上。

酒童居后栽两大槐,槐下摆两大缸,缸内水满,水上各浮两怪虫。王愁香一落,地不响,怪虫十肢微动,水波漾漾。

她身手敏捷,行事谨慎,可谓神不知鬼不觉。落地便贴至窗前,抽出个箭钻头,眨眼间于窗上‘嗤’破个洞,凑去一看,满目暗红,并非屋内布局过于奇异,是窗前有物遮挡得严密,难窥其中一二。

王愁香用眼转使耳,听其中人撕下纸蝶,静了半晌,有人问道:“那谁去?”

回一句:“老汉不去。”

王愁香心想此声耳熟,辨出是使棍的瘦老头刘智松,养了一群狗。这瘦老头又皱起眉头,小声嘀咕道:

“狗是否叫了?”

王愁香警然,内心忧虑。

此人问毕,不知何人冷声讥讽:“你那些祖宗日日叫,夜夜叫,有甚么稀奇?不叫才是稀奇!”

问此言,瘦老头大不悦,冷哼几声道:

“你小子懂些甚么?俺老汉的狗就喜欢叫。现在多嘴一句,不过是因为狗不在身侧,耳边时时虚听几声狗叫而已,真是说不出几句好话来。”

王愁香这才安心。沈长晴身怀驯狗技法,又能将人息化为狗息,与狗共处暂是无恙,若是引人过去,则化安为危。

下个人不愿谈狗,只一问:“要不老二去?”

此人为黑灵芝君子包乃荣。

此提议如掷蜂窝之石,惹了整群的蜂,闹闹哄哄。一时众论即异,愤愤不得意,一推辞,二骂,三吵,直至那老二应了句行,皆和气一笑,连声叫道甚好。那老二气闷,起身甩袖离去。

刘智松见人走,咳嗽一声,悦道:

“如此甚妙。胡二现在过去时间正得劲,俺老汉早喊了人到那里守着,只欠他过去取了。”

王愁香紧缩眉头,未听得与哭啼声相关之事,纸朱蝶亦是未曾提及,心中郁道:这群狗贼莫非上辈子给人割烂了舌头,这一世才和哑巴似的?要紧事不提一二,尽讲些啰哩啰嗦的废话,又总打哑谜……刚才那人要去哪处?又要取甚么东西?

王愁香阴着脸,欲追那老二去,却听那刘智松问人道:“窖中的用料现在可还凑合?十八宫所剩无几了……”

这话好似勾鱼之肥饵,引了尾静候已久的大王鱼,垂钓者不知此鱼力大,一旦咬上,便有落水之险,而无获鱼之喜,仍洋洋得意,一再放线。

王愁香这处止步,沈长晴那处便犯了难。此难不见尾,却见头身,未伤人身,却使人近刀剑,离悟死只差一点“机缘”。

沈长晴浊气入肺,难以清醒,在狗屋歇了片刻才有所好转。她强睁双眼,却又倦得合上,于是心一狠,往腿侧紧拧几下。

她腿肉痛得□□,心便骤醒,目光渐清,突得瞧见一双圆睁的兽目,不禁脸色煞白,像是大骇,不禁浑身一顿,那是条食人大恶狗!这条黑狗在狗群中最为残暴,吃顶饱、顶好,皮毛极其油亮柔顺,威风凛凛,气势迫人,可惜丑在尖脑袋后,有道不长毛的陈年老疤。它尖齿冒寒,利爪朝人一撕便能见骨,却目光澄澈,长舌乱甩,哈哈吐湿气,一幅憨模样,情态与沈长晴如出一辙。

不知是它生得像她,还是她长得像它。

沈长晴回神,扶着水缸慢慢站起身来,心忧忧,苦想王愁香不知去了多久,有没有出现什么变故。

她忧思难解,走至屋门往外探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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