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墨兰

回去的路上，湘儿一个人端坐在一边，梁晗一个人端坐在一边，墨兰醉的直不起身来，只能靠在梁晗身上。

“我听说文大人外放之前，把家里的妾都卖干净了才走的。你什么时候外放，我要把你的妾也都卖掉。”墨兰埋着头在梁晗的脖颈处，呼吸间都是酒气。

“何必要等外放，身契不是都在你手里吗？想什么时候卖就什么时候卖。”梁晗弯了弯眉眼。“她们一个个生的不错，卖了还能有笔进账，足够咱们家几个月的嚼用。”

“没有啊，盒子空掉了，不是被你拿走了吗？肯定是你拿走了。”马车转了个弯，墨兰差点被甩出去，她只能更紧地抱住梁晗的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梁晗小心护着她的头。

“那应该是在我哪里。”梁晗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没关系，你想卖谁就卖谁，我帮你卖。”

“真的吗？晗郎真好！”墨兰有些困倦，说话也颠三倒四。她努力地去想梁晗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很多很多人，环肥燕瘦，各色美人齐聚一堂争奇斗艳，斗得跟乌眼鸡似的，烦死了。原身自降身份去斗，去争宠，本身就错了。这个男人心里有她，那有一分就让它变两分，慢慢变成十分。这个男权世界，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着男人的手去搅风弄雨。林小娘的言传身教墨兰学了十成十，却只会依样画葫芦，分毫不知变通。

是怎么答应的来着？

“翠云和冯雀儿不能卖的！翠云表哥要娶她，已经在府外等了一年了。虽然她生了大哥儿，可是我当初答应过要放她出去嫁人的。”

“冯雀儿是因为没钱给她爹爹看病，才自卖自身，她娘一直惦念着等家里过了艰难，要把她赎回去的，即使嫁给鳏夫做继室，也比给你做小强。可是后来她娘去了，她爹爹给她娶了后娘，那后娘带了一个儿子来，到她家后又给她生了两个弟弟，没人管她了。不过，不过她弟弟半年前成了丁，来找过我一次，问要多少钱才能把她姐姐带走。我想放她走的，可是没找到身契。还有那两个清倌人，她们……”墨兰呢喃着，一一讲述对每个人的安排，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梁晗就那么一下下拍着她的背，认真回应。“嗯，那我们给翠云一笔钱做嫁妆，让她出去嫁人。大哥儿就挪到前院去住，我给他找个先生教他读书。也不要冯雀儿的赎身钱，还要赏她些钱，以供安家……”

马车停下，吩咐了人将三萝莉送回去。梁晗将墨兰用披风裹了，打横抱起，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往他们自己的院子走。

等丫头们为墨兰沐浴更衣好，绞干了头发，又换上寝衣塞进被窝，梁晗还是坐在一旁发呆。

“六爷，夜已经深了，可要奴婢伺候您更衣？”一个看着有些陌生的丫头搅着手指站到他面前，出声询问。

梁晗只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他还在想旁的事。这些年来，墨兰一共也给过他那么五六七八个妾，以他的性子，当然是照单全收的。还有母亲给的，哥哥们送的，同僚送的。乌泱泱几十号人。甚至，梁晗是有意拿着东西引逗着她们争斗的，就是为了给墨兰添堵。这些女人被他有意无意的纵容惯得无法无天，后院自是乱糟糟的。

之前他还疑惑，以墨兰早先的狠辣，怎的妾室都欺负到大娘子身上来了，也不见她行使大娘子的权利，反到拐弯抹角的做出那副以色侍人的姿态来企图让他来帮忙撑腰。原是因为卖身契都不在她手里。

“没错，你看谁不顺眼，提脚卖了便是。”梁晗亲了亲墨兰的眉心，低声承诺。他是没拿那劳什子卖身契的，是母亲拿走了还好，走一趟去要回来就是了。可若是有人趁乱把那一沓子卖身契偷了去，再找个什么理由害他一害，那他可就彻底栽进坑里出不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梁晗先去和上司告了假，转头便去了母亲吴大娘子的院子。

“看看这个讨债鬼，平日里十天半月的不登我的门，今天却早早的就来了，可是没有钱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