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辱
宛咬咬牙蹲下身扶起薛碧柔的脚,缓缓穿戴进去。 薛碧柔则以手支颐,眼神戏谑打量着碧宛,神色满是骄矜,“我知你心里恨,可惜人各有命,你落选就是你没命,妄想通过选秀与我平起平坐,真是做梦。” 碧宛眼仁微颤,咬紧了后牙。 景朝的选秀有三选,她已过了头选和复选,却在最后殿选之日忽然面长红疹,不得面圣,从而落选。 那天早上的洗脸水绝对被薛碧柔动了手脚,只有她知道自己对桂花过敏。 待双脚的绣鞋都穿戴好,薛碧柔一搭水晴的小臂从凳子上站起来。 碧宛也刚要起身,肩上却忽然落下一只有力的手,将她又按了回去。 一瞬间碧宛被那股力道压制,动弹不得。 她抬头,正对上薛碧柔一双含笑的丹凤眼,“我想起前些日子去梅园,丢了一只白玉耳坠在那,妹妹你去给我找回来吧。哦对了——顺便再给我折一些红梅回来,我要插瓶。” 在厚厚的雪地里找耳坠无异于大海捞针,且不说宫人要在地上找东西,不能蹲着,更不能弯腰撅着,只能跪在地上找。 看似是在找东西,实则是在受罚,这是宫中约定俗成的做法,一种变相的惩处,专用来磋磨下人。 至于什么耳坠到底有没有丢,只有薛碧柔自己知道。 但她如果“找”不到耳坠,薛碧柔自然有理由不放过她。 碧宛垂下眼,咬着后牙挤出一个“是”。 薛碧柔这才收回手,慢慢直起身,哼笑一声后蛇腰款摆往外间走去。 - 碧宛刚来不久,自然不知宫中梅园所在何处,只得拐上宫道后问了路上一个太监。 “新来的吧?” 那太监上下打量着她,见其容色出众,身段引人,不由和缓了面色,匀出一笑,“这宫里一共两处梅园,多罗园的红雨梅廊,露华园的孤芳林,不知你要寻的是哪处啊?” 碧宛闻言微微蹙眉,这薛碧柔真的很会折磨人。 她微笑着向太监福身一礼,“多谢公公,这两处我都去。” 不论多罗园还是露华园,这两处都在上御苑内,既然薛碧柔的目的就是磋磨自己,这两处她自然一个都跑不开。 碧宛一路快步向北,进了上御苑便寻人就问,终于先来到了不远处的孤芳林。 此处建于小山之上,白黄绿粉各色梅花遍值满地,四周环绕一圈水榭廊桥,与其余景致自然隔绝,又相互通连,新雪覆之,皑皑一片,此等风光伴随阵阵暗香,让碧宛不由看痴了眼。 入宫两月除去头一个月学规矩,后一个月碧宛只待在静好堂内,原以为四四方方的皇城里只有层层高墙和楼阁殿宇,竟不知还有这般美景,有如天外仙境。 碧宛在这儿游逛了许久,遇着人了她便跪下去装模作样找东西,没人的时候她再站起来赏风景。 一边游逛一边想着如何能摆脱薛碧柔,有她在自己将永远深陷泥潭不得翻身。 她不但要翻身,还要上位,不为别的,只为母亲和妹妹能在府里过上像样一点的生活。 膝前已有两团湿渍,看起来格外狼狈,碧宛却不在意,“找”完了孤芳林,又奔着红雨梅廊前去。 不同于孤芳林,红雨梅廊中建于矮坡之上,遍值红梅,一条长长的回廊像蟒一般曲折盘旋在其中,回廊两侧红梅白雪交相辉映,层层叠叠,朔风吹过织就一片红雨碎玉之景。 晌午的太阳高高攀升,给碧宛送来一丝温暖,脚下的雪也略有松动融化。 碧宛看得如痴如醉,许是太过于专心,她并未注意到脚下厚雪的变化,连此处还有另一人在场,她都没发觉。 越往高处走,坡道上的积雪越不平,碧宛深一脚浅一脚向上走着,正要抬脚登阶的时候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啪!” 她结结实实摔在了雪地里,恰逢正午雪融,褐色的裙摆湿了一大片,变成深土色。 碧宛刚要撑地起身,却见此时身前的雪地上,投出了一道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