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四)
,“对,请。” 他说着,抬眼看过来,笑里带了偏爱:“请你去。” 可是后来,威风凛凛的危家不复存在,残存的,只是眼前这间破旧、昏暗的小库房了。 岑雪胸口慢慢像被什么堵住,有点喘不上来气,移开目光时,对上危怀风沉静的目光,心头一凛。 “看完了?”危怀风道。 金鳞已把三口箱笼抬进来,整齐地放在正中央的地面上,岑雪转开头,再次把橱柜里的物件快速看了一遍,低声道:“看完了。” ※ 夜晚在停云院里聚会的主意是孙氏提的,说是昨天因为裴大磊捣乱,危怀风、岑雪的婚礼都没有好好收场,大伙的喜酒也吃得不够尽兴,今日便当是恭贺宴,顺便给岑雪接接风。 于是,一大帮人聚在停云院里,杀羊烧火,忙前忙后,吃的是雁山这边的招牌菜——烤全羊。 岑雪坐在树角的矮凳上,伸手烤着面前的篝火,想起先前在库房里看见的一切,心里头空落落的。 那间库房虽然上着锁,但里面的物件并不多,价值不菲的更无几样,大都是些从危家老宅搬来的私人物品。 更重要的是,岑雪没在里面看见另一把鸳鸯刀。 如果刀不在危家寨的练武场,不在危怀风个人的住处,也不在库房里,那还会在哪里呢? 岑雪想起角天先前提起的一件事,因为危家寨缺钱,危怀风时常隔三差五地拿危家的老物件去县城的当铺里换钱。难道说,另一把鸳鸯刀早就被当掉了? 这么一想,心里的那种不安感更强烈。鸳鸯刀原是南越国主在战败后进献给大邺的贡品,刀身昂贵不说,雄、雌两刀的刀鞘外侧还都镶嵌着一颗拇指大的红宝石。这样的刀,便是放在大邺皇宫里都数一数二,于民间来说,更是价值连城。危家蒙难后,樊云兴、林况等人带着危怀风离开西陵城,扎根雁山,白手起家,想来处处需要银钱打点,如果必须要卖掉一些家当的话,最先被放弃的多半是那把刀了。 毕竟,对于那时的危怀风而言,刀早已不是什么订婚的信物,而是岑家背信弃义、见死不救的铁证罢了。 念及此,岑雪心情更低落,全然没留神自己的神色早已落在危怀风眼里。 夜色渐黑,院里篝火明亮,众人围坐在火旁,开始分割两头烤熟的羊。孙氏先砍下一条羊腿,装成两盘,叫角天给危怀风、岑雪送去。 危怀风把那盘没用辣椒刷过的羊腿放在岑雪面前,道:“角天说你不吃辣。” “嗯。” 岑雪应完,心里有点发闷,她不喜欢吃辣,又不是现在才有的习惯,明明小时候两人相处得那样好,为什么他总像是什么都忘了呢? 岑雪捧着那盘羊腿,心念微动后,抬眼朝危怀风看。 危怀风耸眉:“看什么?” 岑雪道:“不用箸吗?” “吃羊腿用什么箸?”危怀风似想笑。 “那如何吃?”岑雪明知故问。 “用手拿。”危怀风看过来,低声,“或者我喂你。” “……”岑雪闪开目光,放下手里的一盘羊腿,“大当家帮我切一切吧。” 说着,岑雪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刀,刀鞘精美,外侧光芒闪耀,镶嵌着一颗椭圆的红宝石,甫一出现在夜色里,便有种明珠生辉的美感。 岑雪把刀拿给危怀风。 危怀风接过来,拔刀切肉,全程没有多看刀鞘、刀身一眼。 “哎,快看看,那是谁这么体贴啊?自己不吃,先给夫人切肉,片片切得大小均匀,那还是咱们的大当家吗?” 有人看见这一幕,开始起哄,危怀风唇角勾着,低头切完羊腿,用方帕擦净刀锋,还刀入鞘,拿给岑雪。 岑雪握着手里的刀,有些错愕地看着危怀风,难以相信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莫非对于这把刀,他也半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烤羊下肚后,岑雪味同嚼蜡,走神时,不知是谁喊着先干一杯,篝火旁的气氛更热闹了,十多个大男人围坐在一块,吃的吃,喝的喝,说笑的说笑。 岑雪不喝酒,被孙氏领到屋里小坐,后来孙氏又被喊去再烤一些肉菜给大伙下酒,岑雪便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象发呆。 夜很黑,院里的篝火亮得晃眼,危怀风坐在树角,懒懒地抱着胸,不怎么说话,但是一直在笑。有时是轻笑,有时是冷笑,笑时唇角弯弯的,或是垂着眼眸,或是微微眯眼,眼里透着意味深长的神色,像是警告,又像是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过去了,危怀风仍然是岑雪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