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夜宴

露易丝准时来到卢卡斯家，下车后观察了一下。 停在门口的马车数量，比预想中少很多。 至少半数收到请柬的人，以各种理由推辞了卢卡斯先生的邀请。 这倒不是说大家合起伙来抵制新任警察局长，或者不给航运保险大亨面子。 没谁情愿得罪戈登和卢卡斯这样的大人物，但是人们更害怕遭到黑帮打击报复。 毕竟，戈登和卢卡斯是体面人，黑帮暴徒可不讲什么规矩。 路易丝走进宴会大厅，与今晚的东道主卢卡斯夫妇寒暄，还有几位老相识，都是她在教堂中碰过面的太太小姐，就随意聊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今晚的主宾也来了。 身材瘦削的戈登局长蓄着八字胡，尽管身着便装，仍然流露出鲜明的军人气质。 戈登太太白皙丰满，长得不算很漂亮，但是笑容很甜，有种温婉动人的闺秀气质。 戈登夫妇身边跟着两个孩子。 长子威廉十二岁，长相酷似父亲，燕尾服上别了一根看起来过于朴素的黄铜胸针。 这根胸针，是童子军夏令营击剑大赛的冠军奖章，叛逆的青春期少年，以这种看似不经意的方式，炫耀着自己的个性。 戈登夫妇的女儿爱丽丝，刚满九岁,继承了母亲的白皙肤色和乌黑的秀发，打扮的像个可爱的洋娃娃,乌溜溜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对成年人的社交生活流露出强烈的好奇。 身材高大风度翩翩的卢卡斯先生,热情拥抱戈登局长，即兴发表了一篇欢迎致辞。 除了例行的客套话,卢卡斯先生这篇演说的主旨，还是围绕着打击黑帮和海盗。 这位慷慨的百万富翁，公开表示愿意全力支持戈登局长扫黑打恶。 不光他本人慷慨解囊,还打算挑头募捐，征集扫黑基金。 挑头干这种事情，难免会成为黑帮的眼中钉，风险很大。 卢卡斯先生承认自己年轻气盛,有时候做事全凭一腔热血与义愤。 但是，他也坦率的告诉戈登局长，自己并不是什么游侠骑士，道德楷模。 之所以支持警方扫黑,主要还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 良好的治安环境,安全的通航商路，对他的航运保险生意大有好处。 卢卡斯先生的这番话,等于间接验证了一则传言。 包括露易丝在内,在场的宾客都听说了,这两年来，由于运河沿岸的黑帮和海盗活动猖獗,航运保险生意越发难做,很多资本不够雄厚的公司，理赔一次就宣告倒闭了。 还有一些保险公司,根本赔不起，直接破产了事。 卢卡斯公司虽然是行业龙头，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就拿今年来说,两艘承保的货轮在航行途中,遭到“怒涛海盗团”洗劫，人员伤亡加上货物损失,最终算下来的理赔金额,等于这半年白干了。 谷霉 照这样下去,卢卡斯公司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就得黯然退出航运保险行业。 从这个角度来讲，约翰·卢卡斯二世和詹姆斯·戈登利益一致，挑头支持戈登局长扫黑除恶，也在情理之中。受到舅舅的熏陶，露易丝也是一个比较开明的圣职者，对一个人的评价，论迹不论心。 尽管小卢卡斯资助警方剿匪，主要是出于维护自身的商业利益，他这种敢于冒着遭受黑帮报复的风险，拿出真金白银做实事的义举，还是值得钦佩的。 露易丝本人在航运和保险行业没有投资，也谈不上什么利益关联。 但是，相比卢卡斯先生乃至戈登局长，她更有理由憎恨海盗以及勾结海盗的黑帮。 毕竟，她的父母就是命丧于海盗之手。 在她心底，仇恨的火苗从未熄灭。 自己势单力孤，暂时还没有能力向万恶的“怒涛海盗团”寻仇，起码可以支持一下那些有能力打击海盗的人。 比如戈登局长和他手下的缉私海警。 露易丝签了一张1000金杜加的支票，塞进筹款箱。 “戈登先生，但愿这点微薄的捐款，能够为您的缉私事业提供些许帮助。”露易丝说。 “您太善良了，奎恩小姐，我代表警局的全体同仁感谢您的慷慨义举！” 戈登局长向路易丝举杯敬酒，满脸感激。 卢卡斯先生也加入谈话。 “奎恩小姐，作为捐款人，您有权利了解更多关于缉私队的真实情况，免得自己一片热心打了水漂……戈登先生，您不介意我多嘴多舌，说上几句煞风景的老实话吧？” “当然不介意，我的朋友。”戈登局长眼神恳切，“您知道的，我也是初来乍到，对滨海城的情况还不够了解，或许我的某些下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可靠，我却对他们真实的想法一无所知，因为他们大多不情愿在新来的上司面前吐露心声。” “您说到关键了，戈登先生，在您的手下当中，我不敢说全部，起码有一半是不值得信赖的。”卢卡斯先生低声说。 “真有这么夸张吗？”露易丝挑起眉梢。 “呵呵，奎恩小姐，您是不是已经开始后悔慷慨解囊了？”卢卡斯自嘲的笑了笑，“放心，还有我这个头号冤大头在这里顶着。” “如果我没理解错您的用意，有不少穿着警服的家伙，实际上成了黑帮和海盗的保护伞？” “现实就是这样，奎恩小姐，这要归功于我们那位前任警察局长吉尔伯特·巴格姆，正是在他的英明领导下，警察局和缉私队才堕落成乌烟瘴气、蛇鼠一窝的乱象！” “卢卡斯先生，您对我的前任似乎颇有微词。”戈登局长含蓄的打听。 “呵呵！我跟您直说吧，巴格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贪官！从他上任第一天开始，就没打算干正事，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捞钱！” 卢卡斯先生越说越气。 “别的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