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虏没几个是干净的,你也不例外!” “或许是吧。” 按着其面颊紧贴甲板的手,反掌一瞬便捏住了他的下巴,顺势一扭。 骇浪暴雨声下,那清脆的颈骨断裂声响,却格外清晰的在陆喻衿的耳畔回响着。 舵手完全没有了任何挣扎的动作。 就如同那已然耗尽最后一丝光亮的萤火虫,静静的落在了随浪颠簸的甲板,再也不能飞起。 松开了自己的手,顾知愚直起身子再度抬手撩起了竹帘。 “你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适才为何要出声提醒我?” 顾知愚重新审视着眼前的陆喻衿:“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舱内最后一只萤火熄灭了。 他看不到陆喻衿的表情,更听不到她的答复。 身着重甲踩踏着浅滩的独有脚步声,迅速朝着蓬舟逼近。 “快!” 回身望去,数十名靖海都护司的甲士,以列成半月阵型将蓬舟团团围住。 惊雷骤闪,眼前尽是黑压压的一片。 而他们手中的兵刃,却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暴雨整夜未休,黎明将至,方才归于宁静。 暖阳照常从海面探出头来,吸尽了漫无边际的漆黑的黑暗,变得愈加红耀。被雨云困顿了整个晚上的夜空,好似浸了油的宣纸,蔓延之处皆通透朦胧。 海禁木牌撤去,渔民们纷纷驾船出海捕捞,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靖海都护司每一房屋的黑瓦顶檐之上,仍有积水一滴一滴的淌落,坠在了平铺在中廊的石子道儿上,撞了个粉碎,向四面八方散去,周而复始。 讯事堂也不例外。 门窗紧闭之下,那艰难穿透蜡黄封纸的残存晨辉,投射到门槛前的青石砖面儿上,再也无力向前延伸,更无力驱散封锁在屋内的黑暗。 也正是如此,长案那盏刚刚添满油的灯台上那跳动的曳火,成了映照陆喻衿那稚嫩脸庞的唯一光亮。 “你要沉默到何时?” 隔案而座的军法曹丞凝视着面色煞白的陆喻衿,脸上疲态已显,搁在空白记案册录的右手食指,也不停地敲击着:“你是否从对岸西陆而来?目的何在?谁指使你的?” 一连串的疑问砸向了陆喻衿,这句话到底重复了多少遍,恐怕就连军法曹丞自己也懒得去数了。 烛光曳火映入眼中,与她眸光彼此重叠、交相辉映。 双目长睫挺秀微微上卷,如秀发般黑泽透亮,缓缓拉下了眼帘,像轻轻关上了窗。 眼下一片漆黑,除了踩踏泥洼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娇喘之外,就只听得前方海浪声不断靠近。 原本弱不禁风的雨点,在狂风啸卷之下,仿佛比尖刀还要锋利,杂乱无章的打在脸上,疼得厉害。 白日里明明还暖阳当空,此刻却是风雨大作,好不容易与他相约来海边散心,偏偏遇到了这样的事。 而且,偏偏还是自己来寻玉镯的时候。 海滩越靠越近,夹杂在惊涛和暴雨声中的争吵,也渐渐清晰起来。 “为何要出卖我们!” 是个女子,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是愤怒,仿佛暴雨亦不能灌灭的熊熊烈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乖乖去彼岸接头就是,为何偏偏此时这般机敏?” 是个男子,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海浪轰鸣、暴雨沙沙,和说话声比起来,脚步声远不那么惹人瞩目。 未待她分辨眼前情形,甚至只依稀看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这一男一女便动起手来了。 不多时,刀刃摩擦声停息,其中一人倒在了海滩边。 陆喻衿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存在为人所察觉。 “你杀了她,这可怎么办?” 守在蓬舟上的舵手走上前,确认了女子已经死亡:“谁去和‘桥’接头呢?” 男子收剑入鞘,冷言反唇相问:“她已经识破了我们引蛇出洞的计划,就没有作为诱饵的资格了,你认为她还会乖乖上船跟你走吗?” “倒也是。” 舵手笑道:“难得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真是可惜了,没机会像之前那些女人一样,好好疼爱她们一番,至少可以卖个好价钱。不过总比没有好,伪装成昏迷应该也能凑活着用,至少她不会反抗。” “剩下的你自行料理吧。” 话落,男子回身便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