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哄人
“你怎么来了?”陈宝音坐在屋里, 看着桌上;篮子以及一盘葱油饼,问道。 顾亭远坐在她对面,温声道:“做了葱油饼, 想到你还没吃过,给你送一些。” 他们是未婚夫妻, 他又点明了来看宝音,杜金花当然不会故意拦他, 说了几句话就走出去了,将堂屋让给两个小年轻。 “你尝尝,合口味吗?”顾亭远将盘子往对面推了推,含着期待道。 陈宝音已经被香味儿引诱了,虽然心情不好,但不影响她吃东西。或者说,正因为心情不好,吃点好吃;, 心情才会好起来。 “怎么样?”见她捏起一块吃下, 顾亭远略带紧张地问。 陈宝音点点头:“好吃。”就算味道一般,她也会说好吃, 他特意做了送她,不好伤他;心。 何况,味道当真不错。饼还热乎着, 外焦里酥, 葱香气别有风味。很简单;吃食,但他做得意外;可口。 “我很喜欢。”她补充一句。 顾亭远明显很高兴, 说道:“你喜欢就好。” 她吃饼, 他看着。 侯府来人;事, 让她心情一直不怎么好。在他面前, 又不必强颜欢笑,于是低头沉默着吃饼。 顾亭远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今日,有自称淮阴侯府;管事来找我。” 陈宝音猝不及防,忽然噎住:“你,你说什么?” 顾亭远重复一遍:“有个管事模样;人来找我,自称是淮阴侯府派来;,让我……” 他看她一眼。 “让你什么?”陈宝音;脸色很不好看,饼都吃不下去了。 顾亭远小声告状:“以明年春闱要挟我,让我不要打你;主意。” 话落,屋里寂静得针落可闻。 空气都仿佛冻住了。 陈宝音脸色难看得厉害,身躯都有些发抖,巨大;愤怒和难堪涌上来,淹没了她。养母,她……怎能如此?为何会如此?将她当成什么?把她;颜面置于何地?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顾亭远,口中香酥;葱油饼,也变得苦涩难以下咽。他平白遭受这些,真是无妄之灾! 看着她微微颤抖;身躯,紧绷;脸庞,顾亭远暗叹。他知道会如此,但他还是要说。陈家村没有秘密,他今日不说,改日她从别人口中一样得知。 与其她来问他,不如他现在告诉她。 “我有些害怕。”他看着她说。 陈宝音勉强咽下口中;葱花饼,抬起头:“你要退婚?” 声音清冷,又有些不似她口中发出来;。 顾亭远从没有过退婚;念头,她是他心仪之人,他盼望着与她结为连理,携手白头。 “若是退婚,岂非坐实我心思不纯?”他说着,眼底泛起清浅笑意,“况且,我读圣贤书,意志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软弱。这等威胁,不能使我改变本意。” 他说起这话,倒让陈宝音想起曾经写;话本。书生被小兔妖咬了一口,吓得病了,卧床休养了好些时日。他当时反驳说,书生未必那般软弱。 是他自己未必软弱。天底下;人,不单单是读书人,大多数人都会畏惧权势,在权势逼迫下低头退让。 “你不怕榜上无名?”在他温柔包容;注视中,陈宝音只觉心中;无地自容消散两分,静静看着他问。 顾亭远抿抿唇,轻声道:“害怕。”眼睛里闪动着微光,“你哄哄我,好不好?” 什么?陈宝音一愣。 轰! 紧接着,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上轰;一下,热意涌上,她满脸通红:“你,不知羞耻!” 他在说什么? 好不要脸!趁火打劫!厚颜无耻! 陈宝音在心里骂了一堆,都是对他;痛斥,偏有几缕甜蜜在心底滋生,令她;眼神凶不起来,反倒水润晶亮,娇俏可人。 顾亭远看在眼中,笑意更浓:“若能得佳人一哄,羞耻是何物,不要也罢。” 本是沉重;话题,偏偏被他带歪了,变成了谈情风月。 陈宝音抿住唇,低下头,冷静了一会儿,复又抬头:“我去跟她说,不阻你前程。” 养母许是为她好。 但,陈宝音接受不了这种好。 她嫁顾亭远,自己心里清楚,抱着风险。这是她自己选;,她要做勇敢;陈宝音,爱就爱,恨就恨。多年之后,若他好好;,她便与他好好;。若他不好了,她也会好好;,自己好好;。 也许,她命不好,最终也落得凄惨下场。但那是她咎由自取,她谁也不怪,自己酿;苦果自己尝。不用养母为她担心。 她是徐家主母,她是陈家农女,就该桥归桥、路归路,她不再惦记她罢。 “你放心。”她道,想到去京城,求进徐家;门,心中冒出一往无前;坚定,“你会有自己;公道!” 此行不为别;,只为顾亭远;前程,他应有;前程。 若是……有机会,便跟养母好好告别。她离开侯府时,两人没有当面话别,总是一个遗憾。 “你不会哄人。”便见面前;书生,清隽;脸上露出一点委屈,“我不要这种哄。” 陈宝音一愣。 “你可以喂我吃饼。”书生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面前;盘子,朝向她面前,抿着唇,眼睛里流露出期待。 陈宝音:“……” 她在说正事! “你正经些!”她忍不住拍拍桌子。 什么时候了,还耍花样! 顾亭远眨眨眼睛,抿着唇,默默把盘子拉回来。自己抓起一块葱油饼,吃起来。 眼睫垂下,轻轻颤动,像是栖息在沾在露水;花枝上,努力不坠落;蝴蝶。 陈宝音:“……” 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愧疚。 将盘子拉回身前,捏起一块葱油饼,送到他嘴边:“呶。” 喂他吃,还不行吗? 顾亭远看看她指尖,又抬起头,脸上绽开欢喜:“嗯。”再次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