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r> 高贤林又问道:“照先生所言,那么右相与张刺史又为何如此?引起战事,于他们也不利啊,何苦来哉。” 寒江解释道:“岂不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天攘攘,皆为利往。大魏与南诏引起战事,右相便可举荐剑南节度使举兵攻打南诏,这二人本就早有勾连,若是大败南诏,右相既可以得到圣人嘉许,大臣们的赞扬,又可替圣人打压南诏一二,宣扬大魏国威。” “倘若失败了,只把这些过错全都往张刺史身上推便是,整件事冯右相都只是个旁观者,他大可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闻言,高贤林一怔。 右相乃是李至律同党,在朝中与李临舟向来不对付。 冯元宏身领数十个要职,册封卫国公,人人称他一声冯相公,在朝中只手遮天,门下弟子遍布各处,文武百官皆唯他马首是瞻。 李临舟母舅刘远曾参预朝政,校定古籍,历任御史中丞、刑部侍郎,以礼部尚书之职拜相,加授同中书门下三品,累官封郑国公。刘家势力膨胀,独揽大权,皇帝猜疑心重,开始磨刀霍霍打压刘家,时任监察御史的冯元宏揣测圣心,上疏诬陷刘远与一个小部落意图谋反。刘家全族男丁被流放到岭南和黔中,剥去一切功名,女眷没入掖庭阁为奴。 刘家落魄,大厦倾覆,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而冯元宏则步步高升,荣华鼎盛至极,门庭若市。 高贤林义愤填膺,啐了一口:“冯党这群腐国蠹虫,冯贵妃主内,冯右相主外,攫取职权,内外朝廷皆为杨氏把控,为了一己之私,竟要以大魏国祚为赌,煽动战争,陷大魏于动荡之中,老夫实在是看不起这些国之败类。” 高贤林是渤海郡蓨县人,出身渤海高氏,他乃是进士出身,饱学之士,初入仕时曾经遭过冯党的欺凌,被贬去偏远县当了个主簿,又因才华横溢,被李临舟看重,太子礼贤下士,唯才是举,高贤林打心底里甘心追随,被委任为东宫长史,掌统府僚,纪纲职务。 寒江面色凝重,拱手道:“奸臣弄权,还在圣人面前进献谗言,想要离间大魏和南诏。还请殿下定要向圣人陈情利害,莫要宠信奸佞,被小人给蛊惑。。” 李临舟颔首道:“先生放心,孤省得的。” 一旁的高贤林翻页的手一顿,斟酌一番,叹息道:“先生说的都对,只是无论如何,圣人想要打压南诏的心思是一定有的,就算张刺史没有这件事,还会有旁的事。大魏和南诏无论如何都将有一战,这是避免不了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今之计,还是需先静观圣人圣意如何才好做打算。” 寒江虽然并未入仕,但也知道李临舟虽为储君,可因母家式微,到底还是孤掌难鸣。如今在圣人面前能说上话的,也许只有冯氏一党。 是以,他也不好再多说,只得转移话题,知道太子嗜酒,谈起了如今市面上新出的一款酒来:“某前些日子,经过万年县敦义坊时,路过一家民营酒楼,见生意十分红火,排满了长队,某也沽了些酒回去吃。这不喝不知道,一喝才知道。这酒既也不似旁的酒那样淡,又不似绿蚁酒和琥珀色的黄醅酒那样浊,反而烧得慌,色泽碧透明澄,入口只觉芳辛酷烈,醇香无比。” 复又感叹一句:“妙哉!妙哉!” “不得了不得了,老夫记得先生从不喝酒,从前殿下赏了你几坛进贡的酒,我的天爷,那可是千金难求的美酒,你都给拒掉了,如今居然还有能让先生破戒的。” 高贤林错愕不已,呆若木鸡。 寒江满是疤痕的半张脸上有轻微笑意,柔声道:“长史说笑了,所谓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某并非出家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高贤林来了兴趣,走到案几旁,细细打量了寒江一番,高声凑趣道,“不禁让老夫也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酒能让先生如此夸赞,难道比良酝署新制作的御酒,或是西域各国引进的美酒还要上乘?” “回长史,此酒正是葡萄酒。” “葡萄酒?这哪个未曾喝过?” 高贤林先是一愣,而后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 一直沉默的李临舟漆黑的眸底也有些许疑惑,看向寒江。 寒江对上二人的目光,只笑了笑:“自燕破西州旧都高昌之后,取回了马乳葡萄,蒸煮葡萄醪,加以酒曲制成葡萄酒,这酒也就传入中原,某曾经也喝过。若是寻常的葡萄酒,自然不值得某如此夸赞,可这味道比旁的葡萄酒味道更甚,竟让某不禁也有些离不得了。” “殿下,某说再多都不如您亲自尝尝,您去了便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