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
不远处,那其岳身着藏蓝色服饰,负手自树后走出来,细长的眼睛锐利地看着九思,过了一会才用有些生硬的口音说:“九思大人,好久不见。” 九思面如冰霜,警惕地看着他。 那其岳摊开手,走近了几步,似乎是想要展现自己并无恶意:“九思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和我借一步说话。” 他是诺国人,眼睛又一直盯着李妍君,与他相交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一不留神便会惹祸上身。 于公于私,九思都应该立刻转身离开。但他沉默着,神色似有挣扎,最终还是率先走向了小径旁的一座假山后面。 此处毗邻树林,虽然山前挨着路,山后却阴暗潮湿,一向少有人来。 九思知道他跟着走近,待到身形完全隐没在了假山之后,冷漠地开口问道:“什么事?” “我知道九思大人小时候一直在外面漂泊,八岁的时候被还是太子的郢朝陛下捡回东宫。这么多年过去,大人就没有想过要找寻一下自己的亲身父母吗?”那其岳的鹰眼透着锋利的目光,耳下的蓝宝石坠子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有话直说。”九思皱着眉头,显然没有什么耐心。 那其岳担心他随时都会离开,连声应下,可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有许多的话说不出。眼见着九思越来越不耐烦起来,他终于颇为艰难地开口问道:“你就没想过你不是郢朝人而是诺国人吗?” 九思看着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与不可置信,仿佛只是在考量那其岳的话是否可信,默然片刻后,很平静地问:“你查清楚了吗?” “你同你父亲长得很像!见你第一面,我便知道错不了。”那其岳说得非常笃定,唯恐被人怀疑,“我让我们诺国的勇士调查了你,时间与地点都能对得上。他们告诉我,你足底还有一块胎记。若是你依旧不放心,可以跟我回诺国,让巫师验一验。” 九思无心纠结他们是如何知道自己足底的胎记的,只是听到他说自己与父亲长得像时,血脉似是巨树的根脉一般透过十数载光阴延伸出来,与记忆中模糊的影子想勾连,引得一颗心奇妙而又复杂。 他与父母走失时已经六岁,是能够记事的年纪。纵然在漂泊中忘记了不少事情,初入东宫时却仍旧想着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寻找亲生父母。 可惜他年纪尚小,几年下来,记忆七零八落,终究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只依稀记得家中似是外邦贵族,其余一概不知,也不敢说与他人知道。 原来竟是诺国人氏。 九思不置可否,只问:“那你口中的,我的父母……还好吗?” 那其岳脸色一白,沉痛道:“你母亲在你走丢后半年就去世了,父亲三年前也郁郁而终。他们一直在找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在郢朝的皇宫里。” 九思抿紧了嘴角,说不清自己是遗憾多一些,还是轻松多一些。 见他似有动容,那其岳马上说:“虽然你父母去世了,但你叔叔还在。他很想你,这次也特地交代我来郢朝寻找你。跟我回诺国吧!” 可是方才的触动仿佛只是他的触觉,九思很快变得冷漠起来,不假思索地回绝了他:“不必了。我不记得我还有个叔叔。我自幼长在郢朝,自然是郢朝人,使臣切莫胡言。” 那其岳不明白九思为什么突然转换了态度,还想说什么,九思却不给他机会,当机立断转身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九思正打算绕个圈子将那其岳甩掉,却冷不防地碰到了柳仕青。 更糟糕的是,柳仕青也看到了他们:“诺国使臣?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九思厌烦地看他一眼,又无声地看向那其岳。 两人不过见了三次面,此时却像是很有默契的模样,不消多说什么,那其岳虽有些不甘,却还是很迅速地消失在了眼前。 大麻烦已经离开了,九思不想多生事端,绕过柳仕青便走。 柳仕青不依不饶地追上,质问:“你为什么与诺国使臣私下见面?你是不是想叛国?你们在谋划着什么?” 他喋喋不休,由于情绪激动,声音比八九岁的小丫头还要尖利,从耳朵里搅进去,让人大脑生疼。 九思咬着后槽牙,终于还是被烦得彻底失去耐心。 柳仕青只觉得眼前一花,后脖子被人擒住,长剑已被横在了颈下,耳旁是自己身边小厮的尖叫声。 “四下无人,你再叫大声点试试。”九思手下劲头未松,微眯了眼,恶狠狠地看向小厮。 漆黑的剑鞘安静地吞掉了长剑的锋芒,但谁知道眼前这个一看就有些疯魔的人会不会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