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这个问题很是莫名，又想到萧绾上次来苍雪宫被谢慈讥讽一番，江砚当下觉得自己明白萧绾;心思，他神色淡了些，回道：“他怎么会知道？” “是吗？”萧绾唇角含笑，将信将疑。 江砚道：“萧族长若是不愿说也没有关系;。” “谢慈”大概是觉得这里太无聊，他从榻上起身，向偏殿走去，江砚与萧绾僵持在原地，赫连铮稍作犹豫，跟了过去。 他师弟心里肯定藏着事，他们两个可以好好聊聊，也许他能帮他些什么。 谢慈跟在他们;身后，观察着假谢慈，不怪赫连铮与江砚看不出来，他与他实在是太像了。似乎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彻头彻尾取代自己，没有人会知道真正;谢慈已经死在生死境里。 谢慈觉得好笑，书上说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这世间是否有一个人，能够一眼看出那不是他。 如果李青衡还在，他会认出他吗？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谢慈;寝殿，假谢慈走在前面，伸手推开门。 他身后;赫连铮开口道：“阿——” 他;一声阿慈还没有叫出口就被“谢慈”打断，他侧头瞪了赫连铮一眼，警告他说：“不许叫我阿慈。” 他凶狠;样子让谢慈自己都有些迷惑了，这真;不是他谢慈本人吗？ 赫连铮不想为这点小事再跟“谢慈”吵起来，他紧跟在他身后，趁他要关门;时候厚着脸皮挤进寝殿，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怎么师兄每次见你你都拉个小脸？跟师兄说说，师兄给你开解开解。” “谢慈”揉了揉耳朵，回了他一句：“管好你自己吧。” 赫连铮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反驳道：“我怎么了？我这看起来不比你好多了？” “那是谁进了人家禁地差点没命？” 赫连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回道：“一个小小;意外，我现在好好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谢慈”站在那里，没有看他，也没搭话茬。 于是赫连铮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想要引起他;注意，效果不太理想，他讪讪环顾四周，地上铺了一张猩红;毯子，厚实又暖和，香炉升出袅袅青烟，于日光之下消散，他这个小师弟向来会享受，倒不用担心他会亏待了自己。 不过赫连铮还是觉得这里与从前不大一样了，他回忆了一会儿，问道：“墙上;画呢？我记得之前这里挂了挺多师父;画像;，你都给收起来了？” 赫连铮上次进到这间屋子还是四年前苍雪宫刚创立;时候，一进门就看到半面墙上全是李青衡;画像，当时赫连铮大为震惊，随后感慨怪不得师父更心疼他，自己就没有师弟这个觉悟。 “烧了。” 而现在，“他;师弟”这样说道。 “烧了？”赫连铮下意识皱起眉头，又想眼前之人可能是在同自己开玩笑，问道，“好好;画怎么给烧了？” “看着心烦。”他说。 赫连铮看着眼前神色冷淡;“谢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不到有一天小师弟居然会把师父;画像都给烧了。 “你真给烧了啊？”他又问了一遍。 “谢慈”懒懒地看了赫连铮一眼，没说话。 赫连铮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叹着气，师父呦，师弟他好像开始叛逆了，要不你给他托个梦管一管呗。 谢慈无声看着这一幕，好像在浮游;尘埃里看到逆流;时光。 很久以前，江砚曾问过他类似;问题，如今假谢慈回答赫连铮;话，与他当日说;，一字不差。 只是不知道他在说出这些话;时候，心中会不会有一点难过。 李青衡死在冬天里最后一个节气，那时谢慈;生辰刚过去不久。 他死去;那一日，已经多年未见落雪;天虞山下了一场纷纷扬扬;大雪，雪满长空，天地缟素。 他没有师父了。 赫连铮跪在李青衡;尸身前失声痛哭，而谢慈则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平静;面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李青衡;离去其实早有迹象，他;身体在很久以前就不大好了，却又不停地在炼制丹药法器，是谢慈粗心大意，贪图玩乐，所以什么都不曾发觉。 在李青衡死后，谢慈从来不去回忆与他有关;旧事，他将那很长很长;一段过去都关进了不见天日;匣子里，尘封进永不干涸;海底。 那时他以为终有一日，他可以将自己血肉里关于他;一切全都剔除，而不是一想起他，心脏就疼得好像要碎掉。 真;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