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与果（6）

“人王……战神……”

念初心完全没有想到战无双告诉她的竟然是这些，她茫然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着向远处走去。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人皇来自帝陵域，是上古时期最强修炼者之王的传人，是几十万年前人类圣战中最大的英雄，可又有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与他，本就是同一个人。

帝陵域本就是他的小世界，也是他的墓葬之所，百万年前神魔大战结束之后，他的部下，除了叛离的战家先祖之外，所有人全部进入帝陵域，守护在他的身边，静静等着他苏醒，一代又一代传承至今。

战无双看着念初心离开，并没有阻拦，只是抓起酒坛子再度一顿猛灌。

战无双的语气是激愤的，是无奈的。

已经过去了百万年，她就算得知了这些真相，除了为初代战家先祖的所作所为愤怒而不齿之外，又能如何？

念初心的心里却是无边的悲怆和苍凉。

为她和段月，更为那个被夺走了一切荣誉遭遇了太多磨难的孤独的男人。

轩辕战天，那个误食了大日金焰的狼妖的儿子，一个半人半妖，幼时在神隐湖畔独自长大，少时独闯天下一统人类世界，成为名动天下的人间战神，为守护人类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却被最好的朋友、最忠诚的下属出卖，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所有的荣耀和光环都加在了那个人的身上，惠及了那个人的全部后代，而他却变成了昙花一现的传说，只留下一座空空的衣冠冢。

他的尸体被送到魔族，到底经历了什么样残酷的折磨，才能变成非人、非妖、非仙、非魔的独特存在！

百万年过去，战神殿早已经成了人间最尊贵的存在，几十万年前人类圣战之后，若非大司命在中州建立了人皇宫，战神殿必然会落座在中州的最中心，成为世人膜拜的最高神殿。

又有谁会知道，那个狼妖的儿子并没有死去，而是在那座衣冠冢内靠着神器沉睡了百万年，成为六界之内一个最特殊的存在，不死不灭。

念初心茫然走入白塔之内，紫袍银发的男人正立在中央，默默地看着最上首的那把紫金大椅。

“战天！”念初心奔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那个男人。

百万年了，沧海变桑田，世界早已经彻底改变，他所受的委屈永远不能诉诸于口。

幸而还有大司命。

拥有怨念之瞳的大司命看穿了一切，在中州建立起了人皇宫，设立了这一把紫金大椅，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人王的存在。

纵然几十万年来人王从不曾现身过，这把紫金大椅空置了几十万年，却依然不能否认他存在的事实。

念初心紧紧抱着怀中的男人，心潮澎湃，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抚平这个男人的伤痛，才能让这个男人释怀。

“都过去了，百万年了，一切早已经烟消云散！”

紫袍银发的男人长长地叹一口气，用自己的大手握着念初心纤细的手，将它们放在自己精瘦的腰间。

这样的拥抱是如此温暖，他如此喜欢，真想就这样抱着，永远不再分开。

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我不要和你分开，不要做神女，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我答应过你的，不管你倒哪里，万水千山，我都会陪着你。”念初心将脸贴在轩辕战天的背上，喃喃出声。

“心！”轩辕战天转过身来，狠狠将念初心抱在怀里。

隐在暗处的清冷的白袍男子忽然间一个趔趄，从暗处跌了出来。

“仙儿！”

白塔之外，长跪在地上的月仙儿猛地张口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引得月千宸一声大呼。

“仙器……仙器……”

月仙儿的脸色惨白，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白塔，口中高呼：

“月家守护的仙器封印被毁了！”

其他的圣子圣女一听到月仙儿这一声惨呼，惊得立即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在其他人的搀扶之下冲向白塔。

一直跪在月千宸和月仙儿身后的董承业、狄慕容二人，蓦然间听到月仙儿这一声惨叫，咚的一声软在了地上。

月家守护的仙器封印被毁了，西州的守护大阵封印已破，守护九州大陆几十万年的九宫八卦大阵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大司命，大司命……”月仙儿跌跌撞撞地来到白塔门口，扑到急急忙忙从暗中冲出来扶住明月的重瞳少女身边，颓然跪了下去：“月家守护的仙器封印阵台被毁了，九宫八卦大阵，月家守护的坎阵已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