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顾昭笑容凝在脸上，心下震惊。

我怎会突然拉起她的手腕呢？

唐嫚像是没看见他脸上凝滞的表情，自顾自走到早点店坐下。

顾昭这几步路走得无比漫长，他看着唐嫚坐到早点店棚子边，微风拂起她的发丝，在朝阳的柔光下仿佛她的表情也不似平日里冰冷。

“要吃些什么？”唐嫚见他坐下，抬眼问道。

顾昭怔住，看着她朝店小二柔和地喊话，道：“都行。”

唐嫚看了他一眼，按自己胃口叫了早饭。

早点店的位置甚好，能看到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清河巷主街。唐嫚和顾昭对坐在街边，沉默不语。顾昭余光瞧瞧看她，发现人家一直盯着主街的热闹场景，半分眼神没给自己。

“你是在绣坊当绣娘吗？要搬到绣坊住？”顾昭想起昨日那两个搬东西的小厮，开口问。

唐嫚毫不意外有人会问自己关于搬出去的事情，却没想到第一个问的既然的顾昭。她目光从主街收回，看向对面有些坐立不安的人，“我在王府叨扰了太久，是时候走了。小娘子于我有恩，她相信我能做好刺绣这件事，我自然不能辜负她。”

“所以你是为了李倾怀才在绣坊做学徒？”

唐嫚闻言一笑，眼神柔和下来，“并非完全因为这个，我是真的很喜欢刺绣这种手艺活。”

“在……在我未出嫁之前，我的绣艺也算乡里一等一的。”

她笑了？

顾昭想起李倾安说起唐嫚的一些经历，看见被亲人伤得遍体鳞伤的那个坚强、难过的人正坐在自己面前，冲自己温柔一笑，心中某个地方动了下，像是三月春风融化腊月寒冰，带来无限生机。

不过这笑容是给李倾怀的吧？他郁闷。

“这些天小娘子不在清水，”唐嫚一面帮端菜上来的小二摆放菜品，一面说着，“我先将一些东西收拾好，等她回来，再好好和她道别。”

“唔。”顾昭眼神迟疑着，不停地搅拌面前的粥，白糖都融化完了还在搅拌。

“王爷是觉得不合胃口吗？”唐嫚看着他这一套动作，问起。

“当然不是！”顾昭否认。他只是听见唐嫚说她未出嫁之前的事，所以想知道更多有关她的事情。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他根本无法开口问。

——

顾昭下午在王府等到庄言正之后，就去见了李倾安，谁知这家伙刚好收到李倾怀的来信。

“江世逸？”顾昭听到这个名字脑中飘过一道身影，他好似听过这个名字。之前一直“江太守江太守”的听，谁知这清水的太守，难不成还是个熟人？顾昭心想。

但现下的重点明显不是这个，他看完了书信，偏头问李倾安：“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说？就让妹妹一个人过去？”

“我这不是准备去的吗……”李倾安低着头蹲下去，十分郁闷。

顾昭转身看了庄言正一眼，对方明显脸色不佳，一脸沉重地挪过步子朝李倾安道：“郡主现今单枪匹马去省城已是定局，老奴需要知道，有哪些地方能帮上忙的。”

李倾安闻言抬起头看像庄言正，这老头捋着胡子挺立在那里，还真有几分大师风范。

“现下还不知具体情况如何，等过去就行了。”顾昭将李倾安一把拉起来，笑眯眯地说：“明日咱们一起启程吧？”

——

顾昭回了院子，脑中思索这件事。毕竟被自己亲人不信任是件令人难过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舅舅一家放到了对立面。

“唉……”平生第一次感到无力，竟然是家人的缘故。顾昭抬头看天色将晚，晚霞映照天边，渲染整座城。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转身往后院走去。

唐嫚刚回到后院不久，奶娘带着阿襄去了学堂找柳夫人还未回来，她抱着小鱼坐在院子里看着晚霞。

顾昭每次来到后院看到的都是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像是带着令人心静的力量，浸润他烦躁的心田。

“王爷？”唐嫚正逗着孩子，余光瞥见一个人站在圆月门下，抬头吓了一跳。

小鱼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看见顾昭非要让他抱。顾昭想起他第一次见这孩子，也是被这孩子盯着看了好久。

好眼光。他心中暗暗赞许。

唐嫚不太情愿地让他抱了小鱼。

这人现在见本王都不行礼，这么自来熟？顾昭接过孩子，心中高兴，他认为这是亲近的表现，至少自己没让唐嫚觉得难以接触。

唐嫚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哪里招惹了这位淮安王，现在一天总要见上三四次面。难不成是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