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听心

程非晚掐好时间，在谢无期怀里待了几息之后猛的推开他后退几步，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或许是因为太过慌张，她脚下再次打滑，谢无期下意识的上前拉住了她。

在少女惊恐的表情中，他轻轻将她推到窗边帮她找到支撑物，然后放开她退后几步，正人君子似的让两人间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可他不知，这一切都只是程非晚的一场表演，她一步成功后立马展开下一步，瑟缩着试探道：“你是……高大夫吗？”

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会儿，上前一步探身拽了拽她的衣袖，借此回答她的问题，然后快速的退回去。

不得不说，在演戏这一块，他跟她一样有天赋。

程非晚松了口气，夸张的做出一副劫后余生的姿态，一边轻轻拍着胸口，一边小声抱怨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登徒浪子误闯了进来。”

话音一转，她故作寻常的问：“高大夫，你何时过来的？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病患都已经看完了吗？”

谢无期的角色是个哑巴，自然不会回答她这一连窜的问题，程非晚也后知后觉的表现出几分愧疚：“抱歉，我忘了你……”

她恰好到处的停顿下来，房间内不再有说话的声音，两人的呼吸声就显得大了起来，彼此交错着响起。

谢无期试探性的拉起程非晚的左手，见她不再抗拒，便放心的往她手腕上套了一个近乎透明的琉璃镯。

盲人不会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所以程非晚只是困惑的询问：“高大夫，你给我戴的是什么？手镯吗？”

几乎是在她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同时，她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姑娘？】

谢无期的手依旧拉着她，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随后那个好听的公子音继续在程非晚的脑海里响起。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程非晚一脸惊讶，“高大夫，是你在说话吗？”

【是，也不是。或者说准确一点，我并没有在说话，你听到的是我的心声。】谢无期的声音温和平静，让人听着如沐春风，【我刚才给你戴的玉镯名为“听心”，佩戴者与他人肌肤相触便可听到对方的心声。】

“原来如此。”程非晚弯唇一笑，毫不吝奢的夸赞，“高大夫，你的声音真好听，可惜了这一副好嗓子。我听符大夫说你的医术很厉害，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医治自己吗？”

谢无期的谎话张口就来，他轻叹口气，故作忧伤的说：【我这失语症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治不好的，但是你的眼睛尚有希望，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你医治。】

“劳烦你费心了。”程非晚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只是我如今身无分文，恐怕支付不起医药费。”

谢无期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如今这间医馆我做主，便算是我借你的，等你来日找到了家人或者有钱了再还我也不迟。】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因为催动法器需要两人肌肤相触，倒也情有可原，可他现在又突然去摸她的脑袋，这个举动着实有些暧昧了，何况是在有男女大防的古代。

程非晚偏头躲了一下，谢无期便也反应了过来，他飞速的收回手低头道：【抱歉，是我逾矩了。】

“无妨。”程非晚轻轻摇头，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谢无期随意寻了个借口来同她解释刚才的行为：【姑娘与我家中妹妹年岁相近，性格也相似，所以……】

他一句话揭过这个话题，说起了别的。

【我单名一个“良”字，家中行五，姑娘日后可唤我五郎。你如今无名无姓，若不介意，我可替你取一个暂用，姑娘以为如何？】

“好。”程非晚听话的答应下来，“不知五郎可有想好？”

【风觅。】谢无期思索片刻方道，【以风为姓，愿你自由如风；以觅为名，愿你早日寻到家人。】

“风觅？”程非晚想了想，竟同他开起了玩笑，“与蜂蜜同音，正好我也喜欢甜食，多谢五郎。”

谢无期嗓音含笑：【你喜欢就好。】

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动，指尖轻轻抚摸着琉璃镯，语气含着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这只镯子是我师父在我年幼时赠予我的，它虽是读心的法器，但也有护主之能，希望它在你身边，可以佑你平安。】

程非晚一愣，“五郎是要将它送给我吗？”

谢无期不答反问：【觅儿不想要吗？】

“岂会？”程非晚挂上标准的微笑，“只是这礼物如此贵重，又是五郎重要之人所赠，我一个外人怎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