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微雨
软潮湿的地面,春雨稀疏,片刻即止,然而润物无声,他感觉心间有什么正在疯狂生长。 * 苏宛轩在室内静坐片刻,思绪翻飞,无法抑制地想起回忆里某些被她刻意压下的画面,那些无法自控的杂乱画面。 同样是一室幽暗,面前那个男人撑在她耳边,他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紧接着他不能忽视的高热体温传来...... 与那日她在水下望见的他的面庞重合起来,在她眼前逐渐清晰,带着隐忍与克制,带着她不愿意去深想的晦暗情愫。 隐约有水迹滴落在她脸颊,好像是他的汗水,即使在漆黑的深夜里,依然能折射出一抹暗光,苏宛轩似乎被那温热的液体烫了烫,很久以前那个夜晚,一直埋藏在她心里的一句话,终于破堤而出—— “别碰我!!!” “哐当!” “郡主?!”竹杏颤抖着跪在打翻的水盆旁,苏宛轩睁开眼,才发现自己靠在软垫里睡了过去,姿势极不舒服,所以大概才做了前世的梦。 “没事,我刚刚做了个噩梦。”苏宛轩揉揉脖子,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郡主,戌时三刻了。” “外面怎么样了?洛道长回来没有?” “还没有回来。将军和吕将军都来了,把这里原来的仆从都关押在柴房,整个别院差不多收拾好了。”竹杏咬咬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件血腥的事,而是低声问道:“郡主可饿了吗?想要用晚膳吗?” “你先把蜡烛点起来吧。” “是!” “陈桂兰和她女儿呢?” “玖樱已经遣人送回家了。” “派人看着了没有?” “嗯。” 随着竹杏的走动,屋内逐渐亮起来,苏宛轩抬眼看了看她,问道:“将军从我这出去后说什么了?” 竹杏手中的烛光晃了两下——仿佛是修罗鬼刹降临,夏槿言踏进中堂之后,便让鸦羽卫将刘大郎和他的儿子拖了出去,接着付乙新带着另外三名随行士卒上前来领军棍,她和玖樱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腹内翻江倒海,却不敢有一丝动作,忐忑地等待着她们的审判。 结果夏槿言却什么都没说,只让她们赶紧烧好热水备好晚膳去等郡主传唤。 她放下手中的蜡烛,低声道:“没说什么,只让我和玖樱准备好热水晚膳等您传唤,我在屋外听见郡主您呻/吟,以为您不舒服,所以擅自进来了......” “无妨,备水吧。” 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夏槿言,错估了人性。 * 第二日一早,细雨微斜,苏宛轩睡得很不安稳,早早就醒了,她一动,睡在床边榻上的竹杏马上就醒了。 苏宛轩有些晨起的惺忪,想起昨日的混乱,不禁有些头大。 竹杏看了看滴漏,一面迅速穿衣收拾,一面对苏宛轩道:“郡主,时候还早,您要不再睡会?” “不了,今日还有很多事。” 此刻还不到卯时,天未亮,苏宛轩起身更衣,洛钦一夜未归,回来若撞上夏槿言,还不知道会如何。 昨夜与夏槿言的纠缠拉扯,仿佛随着暗夜逝去而消散,苏宛轩在想,是否她们都经历了一时脆弱? 但她还有更重要更紧迫的事,她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是最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不一会,苏宛轩便收拾好,厨下送来早膳,她疑惑:“怎么这么早?” 玖樱一面张罗,一面道:“将军半夜就回城了,走之前嘱咐负责厨房的鸦羽卫兵卒准备好的。” 夏槿言回去了? 苏宛轩算算日子,今日是二月初五,夏槿言得去上朝。 不容自己多想,她转而问道:“昨日捆了的人呢?刘大郎和他儿子,先交由鸦羽卫押送至县衙去吧......” 玖樱一愣,看向竹杏,后者轻微地摇了摇头,她垂下眼,轻应道:“已经送走了。” 苏宛轩不疑有他,继续道:“其余丫鬟仆从放了吧,不愿走的就还留在别院,愿意走的给卖身契和一点盘缠。竹杏你赶紧吃,吃完先去陈桂兰家。” “郡主......”玖樱顿了顿,苏宛轩疑惑:“还有什么事?” “其它丫鬟仆从还好说,有一个劝酒歌姬,不想留在别院,也不愿自行归家。” “那她想去哪?” 见玖樱犹豫,苏宛轩皱眉:“不会是想去将军府吧?” “是......”